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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员上来帮忙。
——
十几分钟后,方町已经裹着浴袍躺进被子里,服务员走时隋心塞了五十块钱给他,再望向那张大床时,不禁开始头疼。
一天没吃饭又发烧,刚又冲了热水,只怕病情会更严重。
于是,她走过去,摇晃着方町的肩膀。
“方町,你先起来吃饭,把药吃了再睡!方町……方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睡了一会儿恢复了点体力,方町被摇醒时,竟然有力气拨开她的手,还能自己坐起身,靠着床头瞪她。
只听他口气不冲的说:“你烦不烦,赶紧走,别管我死活!”
隋心一愣,很快骂了一声:“你要真死在这里,明天警察肯定找我去问话,别忘了是我把你送过来的!”
隋心一边说一边打开外卖袋,将里面的粥端出来,将勺子递过去:“快,先把粥喝了。”
可是方町却不接,依然那样瞪着她,水珠从湿漉漉的流海上滚落下来,划过面颊,一路向下,流进敞开的浴袍里。
他抬手抹了把脸,又扯了一下浴袍的领子,再抬眼时,眼神讥诮而古怪:“你给我换的?还给我洗了个澡?”
隋心深吸一口气,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你这么重,我洗的动的么?是你自己跑去浴室的,我回来的时候你浑身都湿透了,我是让服务员给你换的衣服。”
“服务员?”方町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顿了一瞬,方町有些不可思议的望过来:“你让男的碰我?”
隋心翻了个大白眼过去:“不然还找个女的?”
方町口气不善:“废话,我长这么大,还没让男人碰过!”
隋心忍无可忍,将粥重重的放在床头柜上,“你快把粥喝了,把药吃了,我好赶紧回家,不碍您的眼!”
——
方町不答,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就一把抓起塑料袋里的药,将退烧药从塑料板上抠下来一颗就要扔进嘴里。
隋心立刻拦住他的手,他的手腕烫的吓人。
“要先吃饭再吃药。”
方町扫了她一眼:“你管的着吗?”
隋心不理他,怕一开口就忍不住骂人,只是从他手心里把药抢过来,放在一边,然后端起粥从里面舀起一勺,凑到他的唇边。
一阵沉默。
方町不开口,隋心也不收手,两人就这样四目相交,谁也不言语。
直到一声轻叹从他嘴里发出,他这才微微垂眼,张嘴把那口粥含进嘴里。
隋心望过去,只见那光裸的喉结吞咽了一下,就舀起第二勺。
然后是第三勺、第四勺……
直到三分之二的粥都喂了进去,隋心将药片塞给他,看着他合水服下。
——
吃过药,方町突然开口:“听说你到现在还出交参赛的设计稿?”
隋心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没灵感。”
空气里传来一声嗤笑:“题目是思念,你会没灵感?”
隋心没理他。
半响过去,又传来一声:“想想最难过的事,最想忘掉却忘不掉的事。”
隋心依然没有应声。
方町向被子里滑去:“行了,别收拾了,你走吧。”
隋心背着身,轻声道:“吃了这种药,头一两个小时要观察用药反应,我还不能走。”
“切,你听卖药的瞎说。”方町甩了一句过来。
下一秒,就见背对着他的那道纤细的身影,站着不动,手里的动作也停了,直到发出极轻的一声:“不是卖药的说的。”
话音落地,隋心转过身走上前,一把将他的杯子拉高盖到下巴,然后将椅子拉到床边坐下,一副要跟他耗到底的模样。
方町轻叹了一声,缓缓闭上眼:“有人看着我睡不着。你去再开一间房吧,上个闹钟,等过两个小时打个电话过来,只要我接了,就证明没死。”
——
隋心拗不过他,只好拿着房卡离开,一路来到一楼大堂,用自己的身份证又开了一间。
这时,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心心!”
回头一看,是气喘吁吁的于斯容。
隋心一惊:“你怎么过来了?”
“哎,不放心你呗。”于斯容左右张望了一下,“你说的朋友呢?”
“在上面,吃了药已经睡了,我下来再开一间房。”
“哦,那正好,开个双人间,我跟你一起。”
“啊?”
隋心刚要婉拒,就见于斯容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从里面透出两套洗漱用具。
“看,东西都买齐了。走吧!”
——
直到两人走进房间,一边闲聊着一边洗漱完毕,隋心又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晃过一个多小时,便跟于斯容说要去隔壁看一下朋友。
隔壁房间里,方町睡得很沉。
隋心走过去时,又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高了,也没有出现说明上提到的任何副作用,随即又将他晾出来的胳膊塞进被子里,关上灯离开。
门扉合上,黑暗中,那双眼缓缓睁开,静默片刻又闭上,只留一声叹息。
——
回到房间里,于斯容正靠在床头看电视。
隋心躺下时,于斯容关掉电视,叫了她一声:“心心。”
“什么?”
“我不想逼你,但比赛的事,你一定要上心。”
“我知道。”
静默了会儿,隋心才说:“丝绒姐,你思念过谁么?”
于斯容笑了一下:“没有。不过我倒是希望有这么个人。难道你有?”
“嗯。”
“那是什么感觉?”
隋心闭上眼,静静的想了会儿,脑海中越过一束光,璀璨而绚烂,那是丘吉尔的极光。
眼角涩涩的有些疼,她揉了两下,才轻声道:“思念,就像是喝了一大杯的水,等它们慢慢在身体里发酵,变成眼泪,一点点流出来……”
话音落地,唇边漾起一道自嘲的弧度。
轻轻地,缓缓地。
于斯容没有接话,直到片刻后,旁边的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
于斯容刚要躺下,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进来一条短信。
【怎么样了?】
于斯容很快回了。
【我们单开了一间房,她已经睡了,那个朋友在隔壁,应该没事。】
等了片刻,又进来一条。
【是谁?】
【还不知道,明天我找机会问一下。】
短信发出后,于斯容又靠着床头想了一会儿,补了一条。
【刚才我问她,思念的滋味是什么。她说,就像是喝了一杯水,变成眼泪流出来。】
——
温哥华的天空既高又远,繁星点点,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水汽。
厚重的办公室大门从外面敲了两下,陈铨推门而入时,只见高大的背影立在落地窗前,垂落在身侧的大手里握着手机。
听到动静,那身影转过身,摘掉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坐进宽大的皮椅里。
陈铨将一份资料夹摊开,放在他面前。
那是一整套的珠宝设计图,戒指、项链、耳环、胸针一应俱全。
陈铨说:“这是设计师今早传来的修改版。”
不过片刻,座椅里的人就曲起食指,在其中一张纸上敲了两下。
低沉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这张还是不行,重新画。”
陈铨应了一声,刚拿起资料夹,就见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说:“陈铨,你想回中国么?”
陈铨一怔,想了一会儿说了实话:“想,无时不刻都在想。”
那只手手缓缓放下,微蹙的眉宇下,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陈铨继续道:“我爸妈都在国内,我知道他们一直希望我回去陪在身边,可是这份工作的待遇很好,他们也舍不得我就这么放弃。”
那人笑了一下,声音缓而沉:“如果我告诉你,你下个月就能回去,而且会有一份比现在待遇更好的工作。你愿意离开么?”
陈铨一下子愣住。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十分吸引人的提议,可是……
“你打算辞退我?”
“可以这么说。”那声音极淡,“不过只是钟氏要辞退你,并非我个人。”
话音落地,就见他将手边的资料递了过来。
陈铨拿起来一看,正是这一年来新蹿红的一家珠宝公司美嘉的资料,几个月前他也曾看过美嘉的管理策划方案,当时还对其周密部署称奇过,所以对美嘉这一年来的飞跃并不意外。
能让一家小型公司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站住脚跟,除了实力雄厚的资金,必然还有善于经营的精英团队。只不过美嘉的资料对外一直是个迷,它的管理层也都是从几间珠宝公司挖过来的高层,幕后老板却从未曝光。
一时间,屋里只有资料翻页的声音。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露出一张单程机票。
那道低沉的嗓音也再度响起:“如果你愿意,从现在起你就是美嘉的执行负责人。下个月就正式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