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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麟阆看见众人用吃惊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禁笑了笑。

    刚要开口,就听“咔咔咔、咔咔咔”的声音,混沌趴在甘祝背上,不知道是不是又来了力气,开始从身上摸出瓜子来嗑,速度还挺快。

    嗑了瓜子之后,把瓜子皮直接丢在地上。

    甘祝看的直皱眉,说:“这里是墓葬,别乱丢东西。”

    混沌则是咂咂嘴,手一伸,把瓜子皮直接丢到了谢麟阆身上,谢麟阆优雅的面色终于有些克制不住的发黑了。

    温白羽差点哈哈的笑出来,毕竟实在太逗了,饺子不愧是饺子,跟活宝一样,瓜子皮一丢,正好黏在谢麟阆的胸肌上,看的温白羽就想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笑。

    谢麟阆优雅绅士的面容,稍微变了变,温白羽可以肯定,他看到了谢麟阆太阳穴猛地抽搐了两下,但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混沌又给了他重磅一击。

    混沌侧着眼睛盯着谢麟阆的身上打量,随即说:“我后背的伤疤有他那么恶心吗?我有密集恐惧症……”

    谢麟阆:“……”

    谢麟阆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擦掉身上的瓜子皮,然后快速的把衣服穿上,不只是温白羽,叶流响也“噗”的一下就笑起来了,骆祁锋颇为尴尬,伸手拍了拍叶流响。

    叶流响笑的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抓着骆祁锋的手,一脸委屈的说:“大叔,快给我揉揉,我肚子好疼,哈哈哈……”

    骆祁锋有点无奈,把他地上拽起来,说:“小叶,别闹。”

    叶流响很委屈,说:“明明是他们闹,笑死我了。”

    谢麟阆的脸已经完全黑了,穿好了衣服,又恢复了绅士的样子,不过语气有点发凉,不似初次见面那么彬彬有礼了,说:“我不是土夫子,但是我有必须下斗的理由。”

    他说着,又从身上拿出了一沓照片,扔在地上,说:“我承认是把你们引过来的,但是我之前并没骗你们,我来过这边很多次,因该之前病了很久,我的记忆最多维持一个星期,记不住太长时间的东西,这些照片是我自己给自己留下来的。”

    万俟景侯捡起地上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翻着看,温白羽探头过去看了看,第一张是一片荒野,是他们曾经路过的荒野,照片上没有下雪,一片郁郁葱葱的样子。

    下面一张是他们行驶的公路,只有十分钟路程,那破公路又连上了荒郊野地。

    再下一张则是盗洞了,位置很特殊,在一棵大树下面,然后是爬出盗洞之后,照了一个机关特写。

    怪不得谢麟阆能记得这么清楚,原来他手上有照片,谢麟阆知道自己会忘记很多东西,所以特意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所以说,他根本不是个摄影师,一直徘徊在这附近,也不是为了雪景。

    甘祝看着谢麟阆,说:“你身上的梼杌毒,是怎么中的?”

    谢麟阆摇头,然后又耸了耸肩膀,说:“我不记得。”

    甘祝眯了眯眼睛,似乎在确定谢麟阆是不是在说谎,谢麟阆笑了一声,说:“是真的,我记不住太久之前的事情,医生说我受过刺激,记忆有缺失。我的记忆只能保持一个星期。”

    谢麟阆说完,笑了笑,看向混沌,说:“你身上也有梼杌毒,不过你放心,起初是会癫狂的,不过时间长了,具体多长时间,我也不记得了,慢慢就会适应了,在你身体虚弱到极点的时候,这种毒也没有办法支配你。”

    温白羽愣了一下,总觉得谢麟阆话里有话,什么叫虚弱到极点的时候?难道还能自己让自己虚弱吗?

    温白羽看向谢麟阆,仔细的打量他,发现这个人身材高大,穿上衣服显得有些绅士,但是身上藏着很多肌肉,苍白的脸色和没有血色的嘴唇,总是能误导别人。

    难道谢麟阆为了防止被支配,会想办法让自己虚弱到极点吗?

    混沌看着他,谢麟阆似乎知道他要为什么,说:“放血……不吃不喝……这些都可以,而且很简单,容易做到。”

    混沌啧了一声,说:“那还是放血吧,让我不吃不喝,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谢麟阆说着,似乎觉得有些累了,就席地坐下来,靠着墓墙深吸气,他可能也是因为放血,严重缺血确实能让人虚弱,但是同样也影响全身的身体机能。

    谢麟阆靠着墓墙,伸手摸了摸旁边的谢衍,朝着万俟景侯说:“你下手真狠,谢衍现在还没醒,他什么也不知道。”

    温白羽说:“你的事情已经说完了,那他是谁?”

    谢麟阆笑着说:“他是个普通人,身手比较好,你们也看到了,我这样不过是个废人,留个身手好的人在身边比较方便……”

    谢麟阆说完,又重申了一遍,说:“他什么也不知道。”

    温白羽看谢衍的反应,确实不像知道内情的人,估计谢麟阆总是让谢衍开车到这边来,但是用了什么方法,自己偷偷下斗,这些谢衍都是不知道的,谢衍对这个墓葬也没有了解的感觉。

    万俟景侯说:“这个墓葬里有什么?”

    谢麟阆笑了一声,说:“这我不知道了,我记不住,不过这些记号是提示,沿着记号走,很快能找到墓葬里最重要的东西。”

    温白羽狐疑的看着他,说:“你既然来过,为什么还要提示自己再来这个地方?”

    谢麟阆耸了耸肩,还是那句话,说:“我不记得。”

    谢麟阆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不记得”,他一直微笑着,似乎教养很好的样子。

    墓墙上写着休息,谢麟阆充分相信自己之前留下来的记号,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气,似乎想要一口气歇够了。

    其他人虽然心中还有疑问,但是也都跑累了,坐下来休息。

    谢麟阆将谢衍放在自己腿上,让昏迷的谢衍枕着自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拨开头发看了看伤口,之前的伤口有点肿,冲温白羽说:“有伤药吗?”

    温白羽看了看谢衍,谢衍和骆祁锋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身体很单薄,多少让他有些恻隐之心,就把背包里的伤药拿出来,丢给他。

    谢麟阆接过伤药,笑着说:“你儿子很可爱。”

    温白羽愣了一下,随即就发现自己打开背包的时候,应该被谢麟阆看见了。

    谢麟阆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我的眼睛其实并非简单的全色盲,我的确天生看不到任何颜色,而且极度畏光,在强烈的光线下就是一个瞎子,但是在黑暗的地方,有很强的的视觉。”

    谢麟阆把一个弱点袒露给了他们,看似在聊天,不过这样一说,好像开诚布公一样,想让众人消除对他的戒心。

    谢麟阆的潜台词是,其实所有人都可以用一把手电直接解决他,手电的光线都可以让谢麟阆暴盲。

    温白羽一看他都发现了,也没有必要再隐藏,毕竟小家伙们藏在背包里,感觉一点儿也不好。

    温白羽把背包拉开,就听“呼——”的一声风响,小烛龙是首先从背包里飞了出来,而且羽翼微合,旋转的直冲出来,就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当然了,他手里确实抱着一颗小炮弹,不过是白色的蛋宝宝。

    小烛龙飞了出来,小血髓花才带着小羽毛从背包里爬出来,小血髓花似乎是抗议小烛龙飞的太野蛮了,嘴里“啊啊”的叫了两声。

    谢麟阆看见小烛龙,不禁多看了两眼,说:“烛龙?还长着翅膀?”

    他说着看向万俟景侯,说:“我之前以为烛龙已经灭绝了,没想到今天看到了这么多?介意我给你照相吗?”

    谢麟阆说着举起相机,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枪,瞄准了相机。

    谢麟阆立刻把相机放下了,说:“那算了。”

    万俟景侯这才把枪也放下。

    小烛龙宝宝飞起来,然后落在了万俟景侯后背的背包上,一手抱着白色的蛋宝宝,一手抓住背包的拉锁,翅膀呼扇一下,立刻将背包的拉锁给拉开了。

    “噗!”的一声,小烛龙宝宝一头扎进背包,就见背包里鼓了鼓,烛龙宝宝就拖出了一个牛肉罐头来。

    小烛龙宝宝简直堪称神力,他一手抱住白色的蛋宝宝,另一手揪着牛肉罐头往外拖。

    这种罐头型号可不小,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有点沉,小烛龙竟然轻而易举的把罐头揪了出来,然后落在地上,双腿一下变成了蛇尾巴,用尾巴上的倒钩,“呲啦——”一转,罐头就给撬开了,然后非常潇洒的一掀,直接把罐头掀开。

    温白羽一看,原来是烛龙宝宝饿了,说:“我给你热一下吧?”

    小烛龙宝宝抬起头来,很认真的摇了摇头,然后扎起一块牛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小烛龙的胃口非常大,一次能吃一个牛肉罐头,比他的人还高,有的时候吃一个牛肉罐头还觉得不太够,还要吃点别的东西才行。

    温白羽眼看着小烛龙吃的津津有味,自己也觉得有点饿了,就从背包里拿出东西来,分给大家吃。

    温白羽看了看谢麟阆,也扔了一个面包给他,谢麟阆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但是并没有打开,而是把面包留了下来,放在谢衍旁边,似乎想等着谢衍醒了给他吃。

    温白羽说:“你可以吃,我们这边食物还很多,他醒了也有。”

    谢麟阆摇了摇头,说:“我不能吃,我不太想发狂。”

    温白羽这才想起来,谢麟阆说只要虚弱到了极点,梼杌毒是不能支配中毒者的。

    他这样一说,刚要咬面包的混沌突然就合上了嘴巴,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那个面包。

    甘祝有些不落忍,说:“你要是太饿了,就吃吧,没事。”

    混沌看了看甘祝脖子上的伤口,说:“算了,我还是不吃了。”

    甘祝说:“那你嗑瓜子。”

    混沌摇头说:“瓜子也不能吃啊。”

    甘祝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混沌的头发,不知道说什么好。混沌之前就受了很多苦,肉身关在汉墓里几千年,最大的乐趣就是吃,把疼痛都当成了一种体验,而现在不让他吃,这对混沌来说太痛苦了。

    甘祝说:“我的血可以给你镇毒,没事,你可以吃一点。”

    混沌还是摇头。

    谢麟阆看着他们,不禁笑了笑,不过没说话。

    其他人都在吃东西,谢麟阆就靠着墓墙坐着,眼睛一直在转,他似乎挺喜欢盯着小烛龙看,小烛龙吃着罐头,敏锐的发现有人盯着他,不禁抬起眼来,一双火红色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还带着鄙视……

    谢麟阆笑了一声,似乎觉得特别有意思,说:“这小家伙真可爱。”

    温白羽心想,可爱这个词,明明是形容他家大毛的,而不是二毛……

    谢麟阆似乎非常喜欢小孩子,似乎在自言自语,笑着说:“我这种人,这辈子注定都不能有孩子了……”

    谢麟阆说的颇为感慨,就在这个时候,谢衍动了一下,嗓子里发出“唔”的一声,似乎要醒了。

    谢麟阆赶紧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说:“谢衍?谢衍?”

    谢衍挣扎着睁开眼睛,伸手去捂自己的脖子,似乎觉得被万俟景侯撞得那下有些生疼,脑袋里发木,不禁迷茫的睁开眼睛,他一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谢麟阆,随即皱着眉说:“先生……”

    随即猛地坐起来,戒备的看着万俟景侯。

    谢麟阆赶紧拦住他,笑着说:“没事,刚才是误会。”

    谢衍有些不相信的看了一眼谢麟阆,不过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谢麟阆把面包递给他,笑着说:“吃东西吧,你饿不饿,他们还分了食物给咱们,我就说是误会。”

    温白羽挑了挑眉,似乎觉得谢麟阆还挺会装的。

    谢衍对谢麟阆言听计从的,也就信了,接过食物,说:“先生,您吃了吗?”

    谢麟阆点点头,说:“吃完了,你快吃吧,一会儿估计还要赶路呢。”

    谢衍应了一声,打开包装,开始默默的吃东西,没有再多问一句话。

    小烛龙则是递给谢麟阆一个非常鄙夷的目光,然后继续低头吃自己的罐头。

    谢衍也注意到了小烛龙,还有正在惹小羽毛哭的小血髓花,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不过还是什么也没有表达,没有说话,继续吃手里的面包。

    小烛龙宝宝吃过了东西,温白羽给他擦嘴巴,满嘴的牛肉汤,小烛龙宝宝难得乖乖的坐着,让温白羽给他擦嘴巴,怀里抱着蛋宝宝,摸来摸去的,似乎在查看那道裂缝有多大。

    温白羽好奇的说:“刚才追咱们的那个陶土罐子,是什么东西?”

    谢麟阆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温白羽知道,他一开口一定是不记得了……

    万俟景侯说:“那不是陶土罐子,是骨灰坛。”

    温白羽诧异的说:“还真是骨灰坛啊?这座墓葬为什么要供奉骨灰?难道是墓主的?”

    万俟景侯摇头,说:“并不是墓主的,看起来那只是一个祭祀的地方,不是主墓室。看这座墓葬的特点,应该是宋朝的,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墓葬就是刘豫墓。”

    他说着,抬眼看了一眼谢麟阆。

    这回谢麟阆倒是点头了。

    万俟景侯继续说:“刘豫生前倒斗无数,而且属于官方倒斗,但是他本身没有什么知识,对古董知之甚少,你还记得之前我说的吗,刘豫从墓里盗出来的书法和绘画,会把纸撕下来,留着精美的裱花。”

    温白羽点点头,万俟景侯继续说:“我在一本野史上曾经看过一个趣闻,说的就是刘豫倒斗,刘豫倒斗很专业,但是不懂古董的价值,曾经倒了一个很奇怪的墓,这个墓葬很简陋,但是供奉着一个陶土罐子,打开竟然是一张人脸,而且人脸还对着他笑。刘豫从没见过这么稀奇的东西,觉得是宝贝,就带回了家里,当做工艺品摆放。后来刘豫渐渐开始走下坡路,失去了利用价值,金人废了他大齐皇帝的称号,把刘豫的儿子刘麟骗出城抓起来,刘豫大势已去,只得被迫软禁。野史里说,是刘豫带出来的这个陶土罐子太凶恶,影响了刘豫的命格,这并非是什么陶土罐子,而是一个骨灰坛,里面装了隋唐时期,一个非常凶恶的马匪头子的人头。”

    温白羽说:“这刘豫真是不识货。”

    万俟景侯说:“我本身以为这只是趣闻,没想到真的在墓里见到了这种东西,看起来刘豫还是觉得这是好东西,还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墓里。”

    骆祁锋说:“墓葬里有这么凶恶的东西,这里面的尸体怕是要起尸。”

    他刚说完话,就听“轱辘……”一声。

    叶流响猛地坐直身体,说:“大叔,好的不灵坏的灵。”

    众人立刻戒备的从地上站起来,温白羽伸手把小羽毛和小血髓花装进背包里,还没来得及装小烛龙宝宝,就听谢麟阆说:“咱们休息的时间够长了,骨灰坛来了,快走。”

    混沌呲着牙,说:“一个马贼头目而已,滚过来直接砸了它,干什么要跑?”

    万俟景侯招手让众人快走,说:“如果野史趣谈说的是真的,那么刘豫把他供奉在自己家里,就等于一直供养着它,骨灰坛吸收了这么久的阳气,恐怕已经很厉害了,不要硬碰硬,咱们先走。”

    温白羽伸手去抓小烛龙宝宝,这个时候小烛龙宝宝突然腾空飞起,还没有变回人腿的蛇尾,突然一勾旁边的墓墙,就听“轰隆——”一阵巨响,墓墙被他硬生生勾下来一大块。

    巨大的石头“呼——”的一声被小烛龙直接甩出去,就听“咕噜咕噜”的声音刚逼近,已经被巨大的石头猛地一砸,顿时又“咕噜咕噜”的向远处滚去了。

    众人有点目瞪口呆,小烛龙宝宝扇了扇自己的鼻子,似乎觉得人头滚过来的气味非常难闻,满脸都是嫌弃,然后抱紧怀里的蛋宝宝,扎进了背包里,示意温白羽拉上拉索。

    温白羽来不及愣神,赶紧把拉锁拉上,抄起背包往前跑。

    众人顺着墓道一直往前跑,旁边都有记号,只要顺着记号走就可以了。

    谢麟阆扶着谢衍,谢衍还有些发晕,跑起来也比较吃力,他们顺着墓葬一头扎进去,果然记号都非常准确。

    很快的记号指向了一个墓室,众人跑进去,墓墙的背后写着两个字——关门。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立刻伸手推住墓门,随即“嘭”的一声,将墓门关严实。

    很快的,就听“喀啦啦……咕噜噜……”的声音,然后是“嘭”的一声,骨灰坛似乎撞在了墓门上,发出剧烈的响声,也不知道那骨灰坛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无比坚硬,这么发狠的撞竟然撞不碎。

    “咚!”

    “咚!”

    “咚咚!”

    骨灰坛一直在撞墓门,似乎知道他们在里面。

    谢麟阆跌倒在地上,他喘气很快,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谢麟阆身上的血液本身就少,导致供氧不足,头晕恶心是肯定的,再加上奋力的奔跑,无疑是在燃烧血色素。

    谢麟阆出了一身汗,倒在地上,谢衍立刻上去扶他,谢麟阆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说:“别动我,让我躺会儿……”

    谢衍点了点头,就站在他旁边。

    谢麟阆“呼呼——”的喘着气。

    万俟景侯说:“我想知道,为什么要留着那个骨灰坛。”

    其实刚才万俟景侯不让硬碰硬,也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很显然谢麟阆有意留着那个骨灰坛,毕竟谢麟阆进来墓葬这么多次,都没有打破那只骨灰坛。

    谢麟阆笑了一声,说:“你们还记得那天晚上,突然着起磷火,蓝色的磷火组成了什么?”

    温白羽说:“蝉?”

    谢麟阆点头,说着,将一张照片扔给他们,万俟景侯接住,就是谢麟阆照的那只蝉,巨大的蝉形在一片磷火中显露了本来的面貌。

    谢麟阆说:“巨大的蝉就是围绕着这个墓葬的,地下埋得很浅,都是血尸和一些可以起尸的骸骨,这些尸骨组成了一只蝉,刘豫深信蝉能让他复活,从土中蝉蜕而出,再做皇帝梦……骨灰坛里的凶气太足,如果一旦打破,几千只甚至上万只粽子同时从底下起尸,到时候恐怕局面会失控。”

    叶流响又一次听到蝉,那就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样。

    温白羽说:“那骨灰坛这么撞下去,会不会撞破?”

    谢麟阆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说:“所以说,咱们该走了。”

    他说着,指了指墓室里的墙面,上面刻着标记,又说:“走。”

    众人顺着标记走,就看到谢麟阆走到墓门边,艰难的拽住墓门,稍稍往两头打开。

    墓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隙,随即是“咚!”的一声,骨灰坛快速的往缝隙里冲,但是一下就卡在了缝隙里,骨灰坛中一张脸,默默的注视着他们,苍白的脸上带着一股狞笑。

    谢衍吓了一跳,伸手抓住谢麟阆,说:“先生,快走……”

    谢麟阆也抓住他,发足往前面跑去。

    墓室的背后还有一条墓道,可以直接往前走,众人往里跑,就听到后面发出“咚……咚……”的声音,那个骨灰坛显然在撞缝隙,往里挤,谢麟阆故意给他打开一条缝,是不想让他把自己给撞碎了。

    温白羽一边跑,一边说:“打破了凶气会溢出来,不打破怎么弄死他,不能总让他追着咱们滚。”

    叶流响说:“呃,淹死他?”

    骆祁锋:“……”

    温白羽心想着,哪里偷这么多水去,恐怕他们带来的水也不够淹死一个人头的,而且这颗人头显然没有呼吸,不可能被淹死。

    众人往前跑,混沌“嘭”的一声栽倒在地上,甘祝立刻把他抓起来,扔在背上,混沌脸色有些苍白,他本身就中了毒,刚才也没吃东西,有些虚弱,这会儿再也坚持不住了。

    谢麟阆一边跑,一边笑着说:“他只是不适应,时间长了就适应了。”

    大家都不知道谢麟阆所说的时间长了,到底是多长时间,看他身上那个绿色的花纹密集程度,或许谢麟阆也不记得了。

    众人顺着墓道中的记号一直跑,很快的又进了一个墓葬,这个墓葬好像相当于配室一样,摆放着各种陪葬品,中间竟然有一口棺材。

    记号在这里中断了,谢麟阆看着四周,陷入了沉思。

    温白羽说:“怎么没有记号了?你没来过这里?”

    谢麟阆仍然在沉思,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一个世界未解之谜。

    谢衍则是吃惊的看着谢麟阆,他这一路跑下来,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所有人说的话,只有他听不懂?

    但是谢衍并不多问,当初谢衍被谢麟阆捡到的时候,是在一片河流的地方,谢衍躺在河水里,被谢麟阆从水中捞了出来。

    衍是河水在河床里流动的意思,这也是谢麟阆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意思,这些还是当年谢麟阆讲给谢衍听得,因为谢衍醒过来的时候毫无记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很可笑的是,后来谢衍发现,谢麟阆才是那个失忆的人,他一个星期就会忘掉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很多次看着谢衍,问,你是谁?

    谢衍和他相处的时间长了,也就找到了规律,谢衍每天都会和谢麟阆说一次自己的名字,谢麟阆的记忆是一个星期,这样他永远不会再问谢衍,你是谁?

    谢衍很本分,从来不问多余的事情,他只知道谢麟阆总是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喜欢带着相机世界各地的走,拍一些照片下来,准备等自己死了,当做一份回忆。

    谢衍打从认识谢麟阆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谢麟阆这个人在等待着死亡,他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会到来,只能一天一天的等,却又非常不安份,一天一天的用自己虚弱的身体出去跑,在冰天雪地里,甚至在漫天的沙漠里照相。

    谢衍看着谢麟阆冥想的表情,张了张嘴,不过没有说话。

    谢麟阆的表情很凝重,他起初是睁着眼睛,寻找着四周的痕迹,但是并没有发现,随即呼吸加快,发出“呼呼——”的声音,闭起了眼睛,似乎在感受什么。

    温白羽环视了一圈墓室,一口棺材,棺材很精致,看起来用料也很讲究,应该是陪葬的人,而且是有些身份地位的陪葬者,不过这种位置的棺材,也不像是妻妾。

    其余的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里配饰很简单,并不是陪葬品简单,而是设计的很简单。

    谢麟阆猛地睁开眼睛,说:“棺材……对,棺材……”

    他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但是语气很坚定。

    温白羽多看了两眼棺材,刚要走过去,谢麟阆又说:“不对……我记不得了……”

    谢麟阆说完,粗重的喘着气,谢衍伸手扶住他,说:“先生,您需要休息一会儿。”

    谢麟阆靠在他身上,极力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好像脑袋要炸裂开,浑身透露着一股焦躁不安。

    “嘘——”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伸手压在自己嘴唇上,说:“棺材里有声音。”

    他一说话,大家全都静下来了,谢麟阆也极力的屏住自己的呼吸,谢衍伸手将他拦在身后,谢麟阆捏住他的肩膀,对谢衍摇了摇头。

    “沙沙……”

    “扑簌簌……”

    “簌簌……”

    棺材里传出的声音非常诡异,温白羽不禁侧耳倾听,但是他从没听过棺材里传出这样的声音,他听见过棺材里发出喘气声的,哀叫声的,却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形容这种声音。

    就好像……

    就好像里面有很多小虫子,在不停的振翅?

    只要这么一想,顿时会觉得后背发痒,那“沙沙”和“扑簌簌”的声音让众人全身发麻。

    万俟景侯慢慢走向前,看了一眼棺材,说:“棺材曾经打开过。”

    他的话似乎在证明谢麟阆的所想,谢麟阆显然之前来过这里,而且打开了棺材,但是为什么这里没有记号,打开棺材之后,会遇到什么?

    谢麟阆伸手按住自己额头,似乎在苦想,他的眼神发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直没有开口,或许想到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万俟景侯的龙鳞匕首“喀拉”一声□□了棺材缝隙里,往上一挑,棺材盖子发出“咔……”的一声响,随即一下就被撬开了,露出一点缝隙来。

    棺材里黑压压的,借着手电的光线,温白羽看到了一只手!

    “嗬——”

    温白羽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那确实是一只手,那只手向上伸起,成推起的姿势,似乎想要推起上面的棺材盖子一样,而且手臂和手心,但凡能看到的地方,皮非常完整,但是已经萎缩起来,整张皮裹在身上,显露出来的样子非常可怕狰狞,难怪温白羽会吓一跳。

    温白羽看着那只手,突然想到了邵阳墓葬里,唐老板和老章的那些死法,就像……被人吸干了血。

    叶流响也有些奇怪,往前探着头,看着棺材里的那只手,骆祁锋拉了他一下,似乎怕棺材起尸,叶流响离得太近了。

    万俟景侯挑开棺材,等了一小会儿,棺材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万俟景侯才慢慢的将棺材盖子掀开,扔在一边。

    众人打着手电去照,就看见那只手的原貌了,棺材里躺得是一个女人,女人赤身*的,身上没有一件衣服,正面朝上躺在棺材里。

    温白羽立刻捂住口鼻,他敢肯定,这个女人是活葬的,绝对不是死了才被关在棺材里的。

    女尸的皮非常完整,但是就像被人吸干了一样,整张皮裹在身上,不只是胳膊和手,身上也是如此,脸部露出一种狰狞的表情,似乎非常痛苦,而且非常绝望。

    众人忍不住都是后腿一步,混沌恶心的差点吐出来,让他们更加惊讶的,不是女尸的干瘪的死相,而是他的死亡方式。

    女尸被活活闷在棺材里,但是她应该不是被闷死的,而是被抽干了血死的。

    女尸身上,脸上,四肢上,密密麻麻的覆盖着一只一只的蝉,甚至有蝉从女尸的嘴里爬出来,它们把女尸作为树木,不断吸取着女尸身上的血液作为养料。

    谢衍没下过斗,他一直是谢麟阆的保镖,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只是身手好一些,说白了没见过这种场面,顿时恶心的皱眉,想要伸手去捂嘴。

    一只蝉从女尸的嘴里爬出去,在她的嘴里留下一个蝉蜕,随即“扑簌簌”的张开翅膀,似乎要飞。

    刚才那些扑簌簌的声音,显然就是这些蝉在搞鬼。

    叶流响说:“怎么这么多蝉?”

    温白羽眼看着一只蝉振动翅膀,要飞出来,其余已经蝉蜕完的蝉,也都在振动翅膀,似乎要飞出来。

    温白羽说:“不好,它们要飞出来了!”

    谢麟阆这个时候似乎得到了启发,猛地睁大眼睛,随即说:“合上棺材!合上棺材!这些是血蝉,对人有攻击性,这个棺材不是用来葬尸体的,是用来养蝉的!”

    万俟景侯猛地一眯眼,将地上的棺材盖子一下踹飞起来,“嘭!”的一声盖在棺材上。

    大部分蝉被砸回棺材里面,只有为数不多的蝉飞了出来,落在配室的一些陪葬品上面,不停的振着翅膀,发出“吱——吱——”的声音,似乎在窥伺着他们。

    温白羽说:“血蝉是怎么回事?”

    叶流响突然说:“血蝉就是用尸体喂出来的蝉,这些蝉的攻击性并不大,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它们吃了人血之后,就不会再吸收树木的汁液了,会一直寻找血液为食。”

    万俟景侯伸手拦住温白羽,说:“一些土夫子在死后也会用血蝉作为机关,防止自己的坟墓被盗。血禅是用尸体养的,如果尸体上有毒,那么血蝉养出来也有毒,千万别被吸血。”

    温白羽一听,立刻把冲锋衣的帽子戴上,死死盯住那些落在陪葬品上面的血蝉。

    怪不得这个墓葬里没有记号,肯定是之前谢麟阆也打开了棺材,里面的血蝉冒出来,这次的情况并不像之前一样,可以一边跑一边留下记号,估计当时只有谢麟阆一个人,有些应付不来,更别说留下记号了。

    谢麟阆伸手抓住谢衍,说:“跑,快跑,别被叮了!”

    众人立刻戒备的从配室往前走,配室前面一座大门,大门是打开的,可以往前通过,一般过了配室不远,应该就是主墓室了。

    “沙沙……”

    落在陪葬品上的一个血蝉突然动了一下,振开翅膀,朝他们快速的扑过来。

    万俟景侯的龙鳞匕首“唰——”的一转,血蝉的翅膀顿时被刮掉,血蝉一下掉在地上。

    叶流响咂咂嘴,其实他就是一个血蝉,但是叶流响拥有自己的意识,而那些血蝉只知道扑血。

    众人向配室外面走,好几只血蝉从后面扑过来,想要拦截住这种难得一见的美食,骆祁锋的枪法也不是吃素的,那些血蝉纷纷都被他们干掉了。

    就在这个时候,谢衍突然喊了一声:“先生!”

    随即猛地伸手一挥,谢麟阆发现的时候,谢衍已经用手打掉了朝他飞过来的血蝉。

    谢麟阆神色一下紧张起来,猛地抓住他的手,说:“你受伤了?疼吗?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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