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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姐弟两毫不怀疑,祁金珠心里反倒生出几分愧疚之情,按理说,王琼琚是她多年挚友,比和阮酥的交情还要更深,段明润的事原不该瞒着她才对,但阮酥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对一个人走漏风声,祁金珠到嘴边的话也生生咽了下去,她移开目光,吩咐碧玺道。
“着人在风露亭摆一桌小宴,再去把我埋在梅花树下那坛女儿红挖出来,今夜我要用它款待琼琚。”
碧玺愣了愣,有些不确信地看着祁金珠,还未说什么,王琼琚便抢先皱眉道。
“那坛女儿红不是你五年前埋下的吗?说要再等三年才最出味,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挖出来岂不是可惜了?”
今日不挖,只怕以后就没机会了,祁金珠强笑道。
“若真想饮,这宫中多少年的佳酿没有?那五年的女儿红又算什么,不过贵在是我亲手所酿,今夜趁着你我都在,兴致也在,就饮了才好!”
王琼琚见她坚持,便不再推辞,随她一起移步园中风露亭,三人把酒言欢,一饮便至三更,一整坛女儿红生生是见了底,祁金珠不胜酒力,美目朦胧,王琼琚忙遣宫女将她扶回寝宫,亲眼看她睡下,这才带着弟弟出来。
为了散一散酒气,两人走上宫楼,特地绕路回东骊院。王琼璞因为身子不好,平日王琼琚极少允许他饮酒,但祁金珠难得兴致好,那酒又温和甘甜,因此王琼璞也饮了不少,微微酡红的双颊上抑制不住的兴奋。
“阿姐有没有觉得,公主姐姐今日话比往常多些?”
王琼琚也有些纳闷。
“不止是话多,我看她却又些不对劲。”
“有吗?我倒觉得,她可能只是是在太子府中遇到了什么好事,特别开心罢了。”
王琼琚不言,目光转向城楼之下,一辆宫车正缓缓驶过,王琼琚一眼便认出那车檐上挂的八角琉璃灯,乃是祁金珠过生辰时陛下所赐,本来是一对,因为王琼璞喜欢,所以祁金珠还给了他一只。
王琼璞也认了出来。
“咦,那不是公主姐姐的马车吗?车顶上落了好多白蘋花瓣,配着这月色,倒别有一番风情呢!”
王琼琚猛然一震,她扶住城墙,若有所思地道。
“太子府与我们承思王府同在王府大街,从皇宫到王府大街的必经路上,有……白蘋花么?”
皇城司牢房,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铁锈,散发出阵阵死亡的气息,钻进衣袍,让段明润背脊发冷,但他依旧笔直地坐在那里,两名绣衣使打着马灯过来,打开了牢房,方退至左右,玄洛撩袍走了进来,负手在段明润面前站定。
本来还十分淡定的段明润见了玄洛,心头不由一颤,他的那些残忍手段他也略有耳闻,虽然打算硬抗到底,但目光扫过牢房外种种刑具,指尖还是不由微微发寒。
玄洛一笑,摆手屏退左右。
“段小公子,多有得罪,今日之事不过是为了试探你对公主的真心而演的一场戏,我不会对你怎样,请你来皇城司,是有一事要问,问完之后,我自会命人送你回府。”
段明润抬首,惊讶万分。
“演戏?”
玄洛含笑不答,但他的表情是不容置疑的,段明润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高悬的心依旧难以放心,说是有事要问,以玄洛的性子,若是问不出他想要的东西,只怕不会轻易放他离去。
“九卿大人请问。”
玄洛伸手将油灯拨亮了些,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在火光映照下妖异冰冷,让人望之胆寒。
“十三年前,有人将一封秘信送至陛下案前,那封信里罗列了种种我玄家里通外敌企图谋逆的证据,正是那封信,导致我玄家上下,同族宗亲一百三十九人皆遭腰斩之刑,而我听说那封信,正是由令尊亲手呈上的……”
段明润面色蓦然雪白,他急忙解释道。
“那信虽然是我爹转呈的,但却和我段家没有一丝干系,一直到呈给皇上之前,我爹都没有看过那封信的内容!”
玄洛勾唇冷笑。
“段小公子不必紧张,我知道那信和你段家没有干系,我只是想知道,当年送信的人是谁?”
玄家的谋逆案已经过去很久,久远到足以让人遗忘,而玄洛这些年来的表现,更让人几乎忘却了他反贼后人的身份,段明润心有余悸地看着玄洛,后背阵阵发凉。
“经手那封信的只有家父和愚兄,而如今他们都已去世,恕段某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