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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士德百般不情愿地去刘蔓房中,萧逸之和萧胜之坐在一旁,看他为刘蔓把脉。
“大夫人是心中忧思过多。愁忧者,气闭塞而不行,以致损伤精神,头眩目昏,心虚气短,惊悸烦热,因此夜不能寐。脾失健运,因此日不欲食。喝几剂归脾汤,减少些忧思就会见好。”
刘蔓狐疑地质问:“林先生怎么讲的和长安的大夫一样。”
“大夫人就是这个病,问谁都一样。”
“但我总是噩梦连连,就没什么药可以医治?”
林士德漠然道:“噩梦乃心病,无药可治。心无愧者自无噩梦。”
刘蔓冷冷一笑:“耳闻尹姬也时常梦魇连连,如果林先生为尹姬看病,会否也说心无愧者自无噩梦。”
林士德脸色霎时凝固。
刘蔓冷嘲道:“听闻尹姬梦魇自两年前起,宫中太医早已束手无策。两年前不正是林先生离宫之时?林先生一走,尹姬就日不欲食,夜不能寐,梦魇不断,真是巧啊!”
萧逸之心头一凛,脸色却从容如常。
林士德冷若冰霜地扫视刘蔓,刘蔓自若地品了口茶:“林先生若想重回宫中,本夫人自有办法帮你。”
林士德冷言道:“林某还需要夫人帮忙方能回宫?是夫人把自己想得太高了,还是把林某想得太低了。”
刘蔓淡然道:“林先生自是有本事来去自如。只苦了尹姬,日思夜念的,是得不到皇上的恩宠,还是…”
林士德脸色骤变:“大夫人的病林某已看妥,告辞了!”
刘蔓冷漠一笑,目光落在萧逸之纹丝未变的淡然上,心中愤恨顿起:这小子为何可以如此冷静,让人看不明,摸不透。难道没了林士德这颗棋子,他全然不在意?
林士德站在湖边,凄然地望向湖面。碧空如洗,碧湖如镜,天水相汇处,浮出飘渺如梦的身影。
十年前与尹姬的初次相遇时的绵绵情意,八年前她入宫为妃时的撕心痛苦,四年前她痛失孩儿时刻骨铭心的重遇。最后,两年前他忍痛决绝离去。十年的相思情恨,不忍回顾,却又难以忘怀。片片缕缕,全是心头的伤。
萧逸之慢步走向他身旁:“马车已备妥,先生随时可以离开。”
林士德凄凄轻叹:“回去又能如何?”
萧逸之悠然道:“回去或许不能改变什么,可不回,先生会否抱憾终生”
林士德诧异地望着萧逸之,半晌,回过神:“总以为你心思缜密深沉,是个成大业的料子,谁知也是个至情至性的情种胚子。你爹恐怕要失望了。”
萧逸之没有接话,沉静地凝望碧草银湖。
“逸之,不要对月桐用情。”
萧逸之愕然地望向林士德。
“我一时好奇套了她的生辰为她起卦。她如今虽为亡国公主,但她以后的身份,远比你想象的尊贵。尊贵得可望而不可及。”林士德凝视他,字字铿锵地念道:
“凤舞鸣月,惊破苍穹。
黄沙飞影,咫尺万重。
昊天之中,天地尊荣。
月起腾龙,凤栖梧桐。”
萧逸之身子一抖,声音微微颤抖:“天地尊荣?”
“这是凤格的卦象,她命中注定会成为一国之后,尊荣天下!我算出此卦后,反复算了三次,每一次都是同一卦象。”林士德重重道“我虽算不出到底是哪一国,但她与大汉,西域和匈奴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她将来必会是其中一国之后。”
萧逸之震惊地凝视林士德,林士德的双目倏忽间蒙上一层雾气:“我也曾经不服,可命,就是命。当初,我已算出她会嫁入帝王家。我不服。我俩定亲后,我以为事在人为,天命可转。可是在一次采药时,我摔下了山崖,受了重伤。山民救了我,但我也在山上修养了三个月才能回家。回去后,她已被选入宫中。我心神俱裂,却无力挽回。我日思夜想,如果那天我在山崖边没有多走那一步,如果我没有掉下山崖,我和她的命途会否就能重写?可上天就是要我走那一步。那一步,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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