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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向往。元仲华嫌院子里人多吵闹,把奴婢都遣了出去。只有阿娈最知道世子妃的心事,一直守在院门口,替世子妃期盼着府门口等消息的奴婢回来禀报好消息。
可是这奴婢一去了就再无音信。眼看着夜深人静了,阿娈只得劝世子妃先安寝。元仲华怏怏进去,临进去时回眸一眼,隔着院墙看到不知是哪一处的一点灯火摇摇欲坠地在眼前闪过,此外就再也看不到亮光。忽然觉得偌大的大将军府比起从前来像是冷清了许多,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阿娈看世子妃停在檐下的石阶上回眸张望,久久不肯进去,便劝道,“夫人还是先安寝吧,郎主一定是有要紧事,也说不定在东柏堂议政。”
元仲华没说话,阿娈的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东柏堂”,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突然觉得,很久一段日子以来,她的夫君有半数以上时候都会宿于这个东柏堂而不回府。可是这又是从何时开始的事呢?
元仲华进了内寝坐下来,并不着急命人进来服侍,若有所思地问道,“阿娈,你有没有觉得世子在东柏堂的时候比在府里还要多?”她的心事没有瞒着阿娈的,所以心里想什么便问出来。
世子妃是思之所致才有此一问,但阿娈却被问得心里猛然一跳。世子妃后知后觉,恐怕世子在东柏堂置有外妇的事也只有世子妃不知道了。这话阿娈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世子妃。若是说了会有什么后果?总这么瞒着世子妃也不妥当,等她发现尽人皆知只有她不知的时候岂不是更伤心?
关键不知道世子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世子自己是不是想要瞒着世子妃。世子并没有在府里避讳过提那个受宠的外妇,但也没亲口对世子妃提及过此人。
“你也觉得,是不是?”元仲华看阿娈不回答,又面色青红不定很为难的样子,还以为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便直说。元仲华忽然想到上次在书斋里无意中听到高澄和崔季舒说的那些话,如今不管是兄长还是夫君都与她渐致疏远,更让她觉得惴惴难安。
“夫人……”阿娈心里也纠结得厉害,她原来一直是渤海王府的人,自从世子高澄娶了冯翊公主为嫡妃,她就一直是公主和驸马都尉的人。那时候元仲华只有五岁,她眼看着她长大到如今,和她共同经历了这其中的每一件事。
元仲华现在心里为什么烦恼她也都清楚,按理说她已经算是世子妃的心腹,应该把世子在东柏堂有外妇的事据实相告。
“你不用安慰我。”元仲华忽然看到身侧坐榻边放置的玉笛,伸手便拾了起来。自从上次那支玉笛被高澄摔坏了,后来他又送来这一支。元仲华将玉笛拿在手中一边用手指轻轻划过其细腻如脂的表面,一边仔细瞧。“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阿娈只得把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想说的话又硬压了下去,然后告退而出。等到阿娈走到门口,又听到元仲华吩咐了一句,“谁都别进来,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东柏堂木兰坊布置精巧的寝居中,舞姬元玉仪原本沉睡正酣,但不知为什么她忽然从梦中醒来。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只是睁开了眼睛,寝帐中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她仔细聆听外面的声音。
外面原来也是没有声音的,元玉仪耐心地仔细辨别、搜寻,果然不一会儿功夫听到了屋门打开又关上的响声,细碎又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到了她的床榻前又静止了。元玉仪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她知道寝帐外面的人不是高澄,只是奴婢而已。她能辨别出他的脚步声与别人不同。
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大将军在太傅府中受杖的事轰动邺城朝堂,何况这事和济北王元徽不能说是一点关系没有,她自然也能知道。只是大将军只命一个随身仆役来传送消息,说在府中养伤,恐怕要有好些日子不能来看她了。
只是送了消息而已,还是轻描淡写,既不多说事由,也看不出来对她的安抚和担心。元玉仪心里也是知道的,世子能让人来送消息已经是难得了,总算是心里还想着她。她只是他的外妇,没名没份,如果他真的把她丢开一旁不理不睬,她的下场连他的妾室都比不上。
“娘子。”隔着飞鸟纹的寝帐,奴婢低声唤道。
元玉仪还是不说话也不动。
“娘子,大将军来了。”寝帐外面奴婢接着低声道。
元玉仪没有立刻起身,但是下意识地用手指绞紧了被子,心里狂跳起来。她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稳地问道,“大将军进来了吗?”她的声音和身体都颤抖起来,既便她已经在尽力掩饰。
寝帐毫无征兆地被奴婢掀起半面,那奴婢在榻前又低声回道,“大将军在温室,并没有进来。不只大将军,还有陈元康将军和侍郎崔季舒、吏部郎崔暹、郎中杨愔。”
“知道了,”原本已经半撑起身子的元玉仪又躺了回去,觉得自己失于急切了,重新闭上眼睛,吩咐道,“代我回禀大将军,就说我受了风寒,不能服侍,请大将军见谅。”
奴婢放下寝帐,答应着去了。其实奴婢心里明白,大将军显然是来议事的,只为了找个清净又说话不必顾忌的地方。大将军从进来就没有问过娘子一句,所以她也并没有照着元玉仪的吩咐去回禀。奴婢心里非常明白,大将军议政的时候无论何人,侍卫奴仆,都是不许接近的。
温室比起鸣鹤堂来说布置显得简洁很多。鸣鹤堂是大将军的书斋,相对私密,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温室则更公事化,没有鸣鹤堂那么精巧别致,但更适合谈论枯燥的政事。
温室本来就比鸣鹤堂小,这时这么多人在里面,就略显得拥挤了些。高澄吩咐人关门闭户,里面的人逐一就坐,外面自然是没有人敢接近的,里面的人个个距离相近,但是围拢而坐一时安静得却连一点声音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