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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此刻由他带来而环绕在她身边挥之不去。口脂的味道是怎么染在他身上的呢?
大将军府里有他许多的妾室,去别的大臣府第里也难免和家妓有沾染,这些元仲华也都明白。但是这种奇异的香味是固定出现在他身上的,香味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女郎?这女郎是专属于他的,不会是哪个府里的家妓,不然不会在他身上总是出现这种香味。这也许就是他安置在外的那个人。
自己的夫君有外室了。元仲华好像才明白这个事实。
元仲华抬起头,正好看到那一双绿眸子也正俯视着她,目光幽深,让人猜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元仲华被盯得心里一颤承受不住,赶紧又低下头。高澄深知她会如此,眼疾手快地伸手挑起她的下颌,迫得她仰面与自己相对。还没等元仲华反映过来,高澄已经恰到好处而准确地低头吻到了她的唇上。
因为两个人距离如此之近,元仲华被他身上那个奇异的香味刺激得腹中翻滚,立刻一把推开高澄把头侧到一边,强忍住了才没有干呕出来。这下高澄真的不高兴了,冷冷瞧着她。
“天寒风大,夜深了,夫君一定累了,先……先回去安寝吧。”元仲华好不容易稳定住了那种排山倒海的不安定感,但还是侧头垂眸,不敢看高澄,用软语求告的语气有些慌乱地道。
她也知道风大天寒,她也知道夜深了,既知如此,还要把匆匆回府来看她的夫君推出去。她不想留他?她要让他去哪儿安寝?高澄心里又气又恨,偏偏又拿她没办法,说不得碰不得,也只能自己忍了。可是他无论如何又不甘心,难道就这么由着她任性?左思右想都没想出个缘由,她究竟为什么要拒绝他?他心里倒不安定起来。
“殿下是真的不愿争了,索性不想这事,也不用****盼我回府,是吗?”高澄恼恨之余乍然想起前一次元仲华与他玩笑时藏起来,让他找了一夜,后来她说过这样的话。原本以为是小孩子的玩笑话,没想到她是来真的。
元仲华还是侧头垂眸,没说话。她争不争还不是一样的结果,他一样是不会顾忌她,想去哪儿去哪儿,那还有什么可争的?
高澄看她垂首不语的样子以为是默默反抗,心里更气,可又不能像她小时候一样揍她来作为对她的教导,顺便让他出气。不但不敢揍,说话都不敢说重了,否则再像上一次躲藏起来可就未必能再找得着了。不免心灰意冷,声音也冷硬起来,“看来殿下是真的不在乎下官了,是吗?”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地反复问道。
“不是。”元仲华忽然抬起头来,微偏着头仰视着他。
高澄一怔。他原本没想她会回答,更没想她会这么笃定地给予肯定答复。这个答复激得他心头痒痒,差点就要失控。可是他强忍住了,刚才元仲华连连推拒他,就算她是肯定的答复,也不一定就会任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高澄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殿下在乎我也罢,不在乎也罢,下官过些日子便去征伐西寇,殿下见不到下官便可以清静了。”说完他有意看着元仲华,想知道她如何反映。
又要去征西寇?元仲华听了这话心里立刻便沉重起来。可是这事她又不能干预,这不是她能做决定的。既便她不愿意和他分离也不得不分离。他想听她说些什么,可是她什么也没说,不知道神思飞越到哪儿去了。
“殿下也早些安寝吧。”高澄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夫君……”他身后隔着帘幕传来元仲华的声音,但是他没有止步。忽然觉得好累,一个人去了书斋。
元仲华慢慢蹲下身子来,将摔成两截的玉笛又拾起来。
这时阿娈走进来。“夫人怎么不留住世子?”阿娈一边说一边拿了条帔帛给元仲华披在肩上。
“我不喜欢他身上有别人的味道。”元仲华拿着玉笛走向自己的床榻,心里难受得要命。玉笛断裂处参差不齐,很锋利,她像是没看到一样,很珍惜地把断了的玉笛握在自己手里。
“夫人,既然世子回来了就是心里还有夫人,夫人又何必把世子往外面推?”阿娈劝了一句。
元仲华没说话,如果什么痕迹都没有,她可以装不知道。可是她就是不喜欢他身上带着别人的味道,实在是无法接受。
天刚蒙蒙亮,一丝风也没有,长安的初冬日冷得能够滴水成冰。大丞相夫人、长公主元玉英的内寝中有散之不去的药气。从佛堂里的带着清苦味道的甘松香,再到内寝中带着浓郁苦涩感的草药气味,这让宇文泰心里对妻子生出浓重的歉疚。如果能够,他希望元玉英还是那个在洛阳初成婚时英气过人,绝色倾城的长公主。是因为他是她的夫君,她才一步一步变成了今天的样子。他不是容易对人妥协的人,她也同样是。
南乔无声地施了礼,看一眼小婢子又很快把门关严实了,不让冷风趁机透进来。宇文泰穿着黑色袍服倒显得精神实足,英武异常。南乔知道,郎主马上要陪侍皇帝元宝炬去洛阳拜谒宗庙、祖陵。
“夫人昨夜睡得安稳吗?”宇文泰拿眼睛四处逡巡,昨夜他是等元玉英睡熟后才离开的。还没等南乔回答,他又吩咐道,“这屋子里药气重,虽不宜再焚香,但是这些帘幕也太暗沉、厚重,不妨换些素净亮色又轻软的,让夫人看着心里也舒服。”
南乔听郎主这些吩咐如此细致,这么细心,心里便觉得一热,连声应答称是。宇文泰顾不上和她多说话,已经举步入内寝去了。
元玉英其实已经醒了一会儿,昨夜也一直睡得安稳,此刻只是静静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天色刚刚拂晓,要等到日渐升高,阴气散尽,阳气渐盛时再慢慢起身。她已经听到了外面宇文泰和南乔在喁喁而语,勉力撑着身子起来,唤了一声“南乔。”
恰好宇文泰已经走进来,不等奴婢进来便自己亲自动手挑起那一幅绣着碧柳夭桃满是勃勃生气的床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