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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莫离得近,先过来的,他们俩就坐在沙发上聊天。
“不怎么样,哪儿哪儿都买不起。”
“你一个人供房子肯定不行。”高莫就事论事。他去年考了本校的博士,签约留校了。比较幸运的是,赶上了学校最后一次分房。说是分房,实际上是学校出面团购的房子,总共不到两百套。不分资历,以抽签的方式进行分配,他抽到了。选房号的时候,他的手气也特别好,排位靠前,选到了一套楼层和户型都不错的两室一厅,现在正在装修。房子的首付是家里拿的,他自己负责装修和每月的还款。对他来说都很吃力,何况刚刚工作的卷尔了。
“还不都怪你,运气好得天妒人怨,生生的拖累我。”买房子的想法可能很早就有,但是爸妈下这么大决心,还是让高莫买房给刺激的。
高莫笑笑,揉了揉卷尔的头,没辩解什么。
没一会儿,罗斯绎和程平郅就到了。索朗单位加班,晚上不能来了。卷尔还叫了曲东光,他打电话来说,晚点会到。
仅仅是多了两个人,场面就热闹并混乱起来。程平郅跟罗斯绎因为点什么菜争执不下,还时不时的拉卷尔他们俩断官司,吵得不行。两个加起来过五奔六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熟得可以吵上两句了。
最后,还是高莫挺身而出,三两下把菜点了,这两个人才消停下去。
“你今天怎么瞅着这么不对劲儿呢?”吃饭的时候,罗斯绎看着明显比往常兴奋话多的陆卷尔说。她已经观察卷尔有一会儿了,她大大的反常,同程平郅都能有说有笑、把酒言欢的,不是普通的奇怪了。
“那么明显?”卷尔摸了摸自己的脸,顺了顺上面的表情,“我还以为自己很时髦的淡定呢。”
“淡定不淡定,也分什么事。说你自己的事。”罗斯绎喝了不少,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我还能有什么事,”卷尔叹气道。除了丁未,还有什么她真能放在心上。工作上的事情,对她来说,不存在什么挑战。只要是她份内的事情,她会很卖力的做,不想让任何人挑出错处,但也仅此而已。她没有太大的野心,没有向上爬的动力。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不想多赚钱,只不过她不会为了多赚钱挖空心思的去琢磨工作中的人和事罢了。她还是有些书生气的,宁可揽点私活,靠本事赚钱,也不会用心去钻营什么。
“有异动?”高莫他们坐在对面,罗斯绎总算是找到点理智,没把主语带出来。
“没,”卷尔摇摇头,“老样子。”丁未身边,一直只有她。他如果要跟别的谁在一起,要提前告诉卷尔,这一点,他承诺过,卷尔愿意相信他。这也是她很难主动的断绝彼此关系的主要原因吧。两个人只有彼此,相互需要并依恋着,似乎带着些美好,还预示着希望。尽管,他的需要比较具体,而依恋是她单方面的。
“我真巴不得有什么动静,”罗斯绎说着,跟着上火,“快点,没干的干了吧!”自己先扬手把杯里的啤酒喝了。
卷尔没跟着举杯,她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巴不得丁未能主动离开她。究竟是因为爱他,继续坚持,还是为了坚守自己的爱情还在坚持?她有时候也会怀疑。并不是只有跟他在一起才快乐。下班之后,跟同事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喝点东西;外出办事的时候,溜到美术馆一个人静静的看会儿展览;跟小罗约好了去看场电影、逛逛街;参加曲东光他们的论坛聚会……这些,都能让她快乐。她变得不会因丁未在家或是要回来而更改自己的行程,她会按照既定的安排来。只是,这种坚持里面有多少刻意,她就辨不出了。
正出神呢,曲东光进来了,“我没来你们就喝得这么热闹,不讲究。”
“你一后来的,还挑上别人讲究不讲究了,酒早就给你倒了,喝完再说话。”发话的是程平郅,他跟曲东光没见几次,但打第一次开始就称兄道弟的,只不过这对兄弟彼此拆台的时候多了一点,丝毫没有兄友弟恭的样子。
“我开车来的。”
“一会儿唱到酒醒了再走。”程平郅大义灭亲,铁面无私。
“侠女,救我!”曲东光立马扑到卷尔这儿,装起可怜来。
这称呼是有典故的。有一次吃饭前,曲东光当着卷尔面吃了胃药,说他前一阵胃出血还住了院,让卷尔一定帮他抵挡一二。卷尔虽然知道他这个人肚子里多少道弯弯,可他每次喝酒都一杯不差,往往还是那个张罗的,就想他应该不至于为了躲酒连药都吃上了。所以那天,别人拉他喝酒,卷尔就帮他解释,渲染他的胃千疮百孔到了极点。实在是推不过的,她还帮他喝了两杯。这以后他就算是黑上她了,能喝不能喝,都拿她当挡箭牌,能赖就赖,油滑得很。
“还十三妹呢,是爷们就自己喝,跪地上求一女的帮你喝,你真出息。”
程平郅的嘴真毒,一句话就把伏在卷尔椅背上的曲东光给说得跳了起来,“是兄弟就陪兄弟干了!”说完端起酒,眼睁睁的盯着程平郅的酒杯,大有他不干他就继续耍赖的架式。
程平郅不含糊,一仰头,干了,只是感慨了一句,“这年头,兄弟不容易做啊!”
卷尔可不领他的情,马上来了一句,“还是姐妹好吧,跟我们做姐妹吧!”
“管管你妹,怎么不识真假人呢。”程平郅给了高莫一杵子,示意他主持公正。
卷尔笑得更厉害了,“撒娇也不管用哦……”
高莫明哲保身的不说话,由着他们闹。今天他喝的最少,不能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想早点送卷尔回去,她脸上大大的黑眼圈实在是太显眼了。
程平郅走到卷尔旁边,手把着她的椅子蹲下身子,“拿我开心,嗯?”
没等卷尔有反应呢,他又问:“开心了么?”这句话,似乎没用中气,是在嗓子里面挤出来的,听起来阴恻恻的有些瘆人。
卷尔暗想,是不是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忙拉程平郅的手,想把他拉起来解释一下。
那边高莫也坐不住了,考虑是不是先把程平郅送回去,酒后无德,不能由着他闹。
可程平郅不起来,他仰着头,盯着卷尔看,然后伸手,揪住她脸蛋两侧向上提,“开心就该一直这么笑,保持住,嗯?”说完,松开手又轻轻拍了拍卷尔的脸,把他的脸凑了过去,贴了贴,然后没事人一样,回他的位置坐好,不再说话了,完全不管气氛被他搅得有多诡异。
卷尔感觉,他离开的时候,有什么明明还轻触了她的耳后。是她的错觉么?看了看端坐在对面一脸稀松平常的程平郅,卷尔决定相信,是她的错觉。
她这边还略有怔忡的调整心态呢,桌上新一轮混战又开始了。罗斯绎在那儿吆喝着,“喝完离手啊,咱们凭自觉,剩一滴也得满上重喝。你,说的就是你,把杯子倒过来看看,用不用我替你喝?”说起来似乎是豪气干云,实际上挤兑人不遗余力。
也亏得罗斯绎鼎立支持,场面才算是又恢复了热烈。当然,热烈的结果,是她壮烈的牺牲了。唱歌的时候,抱着卷尔哭个不停,一个劲儿的说看到她就心疼。
让这么多的人为她担心、为她心疼,是不是一种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