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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瞄见在一摞的公文地下,竟然露出一抹粉红色的纸边,便伸手将那摞公文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摞厚厚的信笺。
这樱花粉红的信笺乃是若愚叫人特意兑了花汁制出来的。
当时他看着这颜色新鲜纹路古雅的信笺,还取笑她竟是用这么好的字写那几笔歪歪扭扭的大字,她还歪着脖儿认真地说:“周夫子说若愚的字极为工整,是难得的可塑之才,若愚用这纸给哥哥写信,将来但凡成名了,便是洛阳纸贵,一字千金,褚哥哥你将来落魄了,当若愚的信来换包子吃可好?”
这般诅咒夫君落魄的下场自然是被拽在床上剥了衣裙狠狠地疼爱一番。
如今纸香未散,天真幼稚的话犹在耳旁,可是褚劲风却是有些物是人非之感,便是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封,打开来细细地品读。
这些信,显然是从他走后便开始写的,里面事无巨细都是娓娓道来,毫无半分重点,可是读信之人却恍如重回了那段离府的时光,看着这小人儿的起居日常。
就算是隔着信,也能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那娇人的心内愈加的急躁,信内的事情记得越来越没章法,最后竟然便是通篇地哀求哥哥快些回来,那泪痕晕染开的一个个模糊的字,摸上去都是那么的灼热滚烫。
“哥哥,我想你了……”这是最后一封信笺上的低吟,褚劲风抚摸着那字,将信笺上梅花样的唇痕印在了自己的薄唇上,低低地说:“我也想你了……”
那日,褚司马并没有在府内过夜,从书房出来后,便换装奔赴了都护府,与众位将士一起开怀畅饮,宴饮三天三日,所以自走之后,便再也没有归府。
拢香不知那日小姐与司马在卧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总归是可以想见的不愉快,所以那司马大人这才夜不归宿,连面儿都不得见一面。
两位主子这般的情形,实在是让人有些捉摸不定,可偏偏小夫人倒是一脸的从容镇定,似乎饮食起居丝毫不受影响,照样平常的练字绘画,只是晨起梳洗后,再给她上妆时,她却微微皱眉一躲,看也不看那些个那胭脂水粉道:“以后休再给我涂抹这些。”
爱替主子打扮的拢香也只能叹了口气。自从夫人神智恢复后,虽然也是像从前一般不喜打扮,可是却极有容忍度地任着自己和苏秀给她梳洗打扮,毕竟堂堂侯府世家的夫人,总是不能素颜见人吧!
可是自从司马归来后,小夫人不知为何,竟是再也不让人往脸上涂抹半点胭脂了。得亏这是天生丽质,不然可是怎么见人啊?”
自从神智清醒后,原本已经搬出了府外的周夫子,倒是又频频地来王府陪着李家二小姐说话,另外也是尽着自己的所能弥补着李若愚这些时日来记忆的空白。
“你的衣铺新近开张,却还要来陪着我,倒是难为你了,今日便我来寻你,一会替你看一看铺子去。”坐在品香楼的包间里,若愚亲自替周潜雨倒了一杯清酒道。
周潜雨看着已经恢复了清明的若愚笑着道:“我的乖徒进步神速,自然是要来看一看,再夸奖一番了。”
李若愚听了她的打趣,想着自己混沌的时候竟然拜了周潜雨做师傅,还做了那孟千机的首席大弟子,心内也是觉得好笑:“你便算了,左右也是文采远超于我,倒是白捡了个大儒的师父。可是那孟千机的二两油瓶竟然也白占了师父的头衔,倒是便宜了那缺魂的小子了……”
周潜雨倒是习惯人前矜持的李二小姐私下的满口毒舌,忍不又打趣道:“那小子可没觉得占了便宜,还到处宣扬若不是司马领了丰厚的拜师谢礼登门,是绝不会收你这不开化的顽童呢!”
那原本还巧笑嫣然的脸儿,听了那“司马”二字顿时微微有些沉静了下来。
周潜雨看在眼里,温言道:“你与司马大人乃是正经拜过堂成亲了的,乃是正经的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我看那司马人品才学皆是出众的,你生病的这段时日,他对你的用心可是任谁都看在眼中的。这般佳婿要看红了多少深闺怨妇的眼。就算他原本不是你心中的良人,如今木已成舟,还是且要珍惜眼前的福缘啊……”
李若愚端起酒杯,默默地喝着,却半响不语。
周潜雨心内叹了口气,人都道李二小姐豪爽而干练,小小年纪便支撑起偌大的家业,可是只要她这个密友才知,自己的这位小妹妹对待“感情”二字极为认真,远不是看上去的那般拿得起放得下。
她与褚劲风的这段缘分,实在是月老的一次胡乱戏弄。也不知李若愚现在究竟是有何打算,只是千万别与那冷情的司马碰得头破血流才好……
于是便是微微将话题一带,跳过了好友不欲言谈之话,只说了些别的。
待得二人用餐完毕下楼时,李若愚突然一愣,因为那足足三天一直没有出现过的男人,竟然正站在自己的马车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