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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
他当然知道儿子已经在关西成家,论婚之际作为父亲却缺席了,本来就让他心存愧疚,更不想在新妇入拜时失态,以免被误会是刻意怠慢。
李渚生瞧着主公坐在堂中打着哈欠还强打着精神,忍不住便暗笑不已,当然不敢在主公面前失态,只是忍笑道:“主公放心吧,阿郎自入关西以来在公在私都精明干练,亲翁河内公待之也非常赏识看重,每以家事托付。大娘子对阿郎情意绵密,对众门下也和蔼宽厚,哪怕阿郎久不在家,也能把家事安排的甚有条理……”
李晓听到这话自是深感欣慰,但又叹息道:“一家人但能和乐相处,便是一大幸事。新妇不因我儿孤弱无依,肯于入户分担家事,可见秉性贤惠。唯其翁姑不在成礼之日于堂庄重相待,怎么解释都不免失礼冷待……”
他这里话还没有讲完,站在院门处的小子阎正已经阔步入堂来说道:“主公,阿郎来啦!”
李泰挽着娘子的手迈步入堂,一起趋行入前作拜,然后他便又抬头问道:“阿耶今日体中何如?邸中起居饮食惯否?若有不妥之处,儿立刻着员更改。”
他态度虽然殷勤有加,但他老子却并不搭理他,而是垂眼望着低头作拜的妙音娘子,和颜悦色的微笑说道:“新妇快快请起,我家不以繁礼为美。前者为事所困,未能礼中相见。
相见虽迟,但情义早具,多谢令尊河内公教养良姝、益我门户。小儿虽然不器,却也品性纯良,幸得贤妇内助,必能光耀门楣,兴家益国!”
“新、新妇多谢阿翁夸奖,愚妇浊质,幸在夫主不弃,未得翁姑见赏即趋户中,求庇德门。但有言行失当之处,拜请阿翁杖责教训。”
妙音入堂前还有些紧张,入拜后见阿翁面貌慈祥、神态和蔼,并非一味冷脸使威、人莫敢近的恶相,心情便也轻松不少,便垂首恭声说道。
李泰瞧着娘子和父亲之间礼数周全的对答,心中也是感慨诸多。很多人宁可相信跨越阶级的爱情又或彼此成就的神话,但却并不相信秦始皇的确已经死而复生。
一段并不属于正常可见的人事关系,确实需要更多的精力去加以维护。并不是说谁比谁更加高贵,而是根本上的水油不调。
总之今天这一场会面还算是圆满结束,李泰先将娘子送出,妙音待到走出内堂之后,便将汗津津两手捧住夫郎两颊,半是余惊半是后怕道:“夫郎人道称显的门第,妾真怕简慢失礼、家门不容,幸在阿翁垂怜包容,赐我尺寸容身之地。”
听到娘子这般叹言,李泰心内也是感触丛生,但也未暇细想,先将娘子送归侧厢,旋即便又转归后堂。
“新妇秀美温婉,并不攀势媚高,肯于屈就我儿,可谓情义深厚。无论我家在微在显,绝不弃旧趋新,人言或谓婚失其类,但要记得,你怙恃无从寻觅之年,幸在丈人拣拾庇护,遂有如今壮功可夸!”
李晓见到儿子返回,便又板起脸来正色说道:“兵家又或势族,吉凶从无定论。趋凶则凶,就吉则吉,勿为人言所误!新妇将门女子,哪堪繁礼侍人?你耶既非老迈,无谓违意悦人,爱子及人,乐我儿者,我皆重之!”
“阿耶能有此番训教,不独娘子闻声喜悦,儿亦感怀深刻。乱世之内,何谓势族、兵家?儿百战求生,逢吉则趋,先定生死而后再论功过。野中枯骨,无谓善恶,但有向善之心,留此有用之躯,恶势虽凶,善心不泯,则必杀之。我若不胜,道沉矣!”
李泰听到父亲这么说,便又笑语说道。
李晓听到这话,眉梢顿时一扬,稍作沉吟后才又沉声道:“此言过于桀骜,人间义士诸多,谁能狂言共道浮沉?哪怕关西安定公,如今也只是标榜得道,道却远之……
沔北重逢,我只知你势重,但在入关之后,才知我儿所处情势焦灼。你耶劫后之身,生死皆小,人皆因你争相悦我,我虽忝受,但知分寸。”
讲到这里,李晓眼中又是神采飞扬,指着李泰说道:“我所观见,我儿胜我良多。你耶虽然没有势力助你,但言情论礼并非一无所得。但是不知你心意所属,不知用功何处。阿磐你究竟心向台府称霸,又或者执意辅国中兴?”
李泰没想到父亲竟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一时间也是有些错愕,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