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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玉语幽只觉得浑身发烫,脑子里昏昏沉沉,由着珠儿和娘亲为自己穿衣梳洗。
“玉儿,你身上怎么这么烫?”程夫人触到那双柔嫩无骨的小手惊慌地道。
玉语幽朝外看了一眼,才轻声道:“娘,我服了能让人出现发热症状的药物,两个时辰后药效会退去的,不用担心!”正因为这副样子她才决定进宫,不过不是屈服,是去搞破坏,她倒要看看谁敢上前找抽来!
程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凑近了点道:“玉儿只管想做什么便做,不必有后顾之忧,你爹也会向皇上进言,万大事都有爹和娘在。”话落又朝着珠儿吩咐道:“照顾好小姐,万一有什么事,立刻让原方通知老爷。”
“是,奴婢明白,夫人放心!”珠儿认真地点了点头。
玉语幽一袭浅蓝色纱衣,肩上披着白色轻纱,微风透过窗户吹来,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三千青丝仅用一根碧玉簪子拢起,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略显柔美,清丽脱俗的小脸未施一丝粉黛,更显肤若凝脂透着点点苍白之色,收拾妥当,珠儿扶着玉语幽慢慢踱步走出了内室,“让嬷嬷久候了,这就走吧。”
孙嬷嬷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当先一步迈出了房门,玉府外,宫中的马车静静停在那里,玉语幽安慰了娘亲,便扶着珠儿的手,上了马车。
孙嬷嬷一句回宫,车轮随即转动,马车上玉语幽紧靠在珠儿身上,虽然这些只是表象上的,可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脑子也晕晕的。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口,门口停着一抬小轿,孙嬷嬷上前与来人说了几句,便走到玉语幽面前,“太后娘娘,贵妃和众位官家小姐此刻都在御花园,请玉小姐直接过去就是。”
玉语幽缓缓地点了点头,坐上小轿好像坐在了摇床上,晃来晃去的她更觉得晕了,不出片刻,才停了下来,玉语幽走出轿子,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女子清脆的谈笑声。
朝着人声缓缓走过去,御花园里满植各色珍贵花草,各种颜色的玫瑰都在盛开,花团锦簇,绿草如茵的草地和高耸参天的巨木,令人眼花缭乱,楼台高峻,山叠岷峨怪石,叠嶂层峦,玉语幽没心思欣赏御花园的美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才刚走到清华台,就听着一声响亮的声音,“玉家小姐到。”
玉语幽翻了个白眼,这是想告诉所有人自己迟到了,顺带着给自己个下马威。
抬头朝着台上望了一圈,清一色俊男美女,个个衣着艳丽,金玉满头,竟连逸之和逸清也在,对上古月华望过来幽深的目光,玉语幽低下了头,步子轻轻缓缓,身姿却不像平日那般轻盈,扶着珠儿的手上前福了福身,“臣女来迟,望太后,贵妃娘娘怒罪。”
“你身子不适,起来坐吧。”沐太后含着笑意道,话落对着身边的公公道:“传徐太医,让他过来给这丫头看看。”
玉语幽朝着空着的位置坐了下去,她早知道沐太后会当众请太医来为自己诊治,不过,料想太医也查不出蹊跷来。
“玉语幽,你这病得可真是时候,竟然让这么多人都等着你,你眼中可有皇祖母!”古夕歌半躺在软塌上目光不善语气沉沉地道。
玉语幽抬头有些惊讶,这位刁蛮公主不是遭人刺杀,应该好好养伤的吗,怎么还能坐得住,还是一如既往的口齿伶俐,不过,看着她身下的软塌,可想而知她的伤并未全好,能让身娇肉贵的公主死撑着,恐怕是为了逸之,目光扫到她身边坐着的夜玉玲,感叹该来的人都到齐了。
正想着今日就像有所预谋的相亲大会,就见一上了年纪的老者向玉语幽这边走了过来,玉语幽顿时明白,这位就是徐太医,在沐太后的注视下,把脉望闻问切,片刻后,徐太医起身望了玉语幽一眼,才转身向沐太后恭声道:“回太后,这位小姐的确体虚孱弱,且染了风寒出现发热,臣要立即开方子,恐防病情严重。”
沐太后锐利的目光直直看向玉语幽,徐太医的医术和忠心她是相信的,原想着这丫头在推辞,竟是真的病了,原本想治她的心思去了大半,此时平和中不失威严地道:“那就快去办吧,别让这丫头死撑着陪哀家赏荷,哀家看着也心疼。”
坐在最靠近沐太后的位置上古天晨眼中包含着太多的感情望向玉语幽,因她不愿进宫而生气,看着她柔弱苍白的小脸而心疼,此刻知道她是真的病了,心中又万分的愧疚,不该生她的气,他真的有些忍不住想冲过去将她揽在怀里,好好怜惜她,再不让她受委屈。
玉语幽低垂着头,紫檀木雕刻的方桌之上摆着华丽精致的镂空小垫子和纯银打造的碗筷,各种时鲜珍果,诱人的美酒,还有着数道美味佳肴,她却一点也没想吃的感觉,总觉得有一道审视而又强烈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她微微抬头,望向那道视线的主人,没好气地瞪了回去,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古月华看着她生气的眉眼,眸色温温淡淡,把自己弄成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亏她想得出来,可是看着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冒出零星的细汗,眸子里多了抹心疼。
众人正心思各异,低眉沉思,就听到一声尖利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除了沐太后和古月华外,所有人都跟着起身行礼,皇上好似极开心似的,“都起来吧,朕刚批完折子,便也来凑个热闹,难得能陪母后赏莲。”
沐太后也跟着笑起来,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上演,她关心地道:“皇上国事繁忙,实在辛苦,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母后说的是。”皇上跟着答了一句。
两人客套着,就见古天漓手中端着一碗药向玉语幽走了过来,那冒着热气老远都能闻到苦味的药引子味一时间充斥着众人的口鼻。
“天漓,你这是做什么?这些是奴才们的活,交给她们来做就是。”沐太后猛得严厉呵斥的声音传了出来,她贵为太后,如何连古天漓的这点小心思也看不出来。
“皇祖母教训得是,天漓见玉小姐病得很严重,又看奴才们手脚不灵活,担心药凉了误了玉小姐的病情,一时情急才出此下策,还请皇祖母谅解。”古天漓谦恭着严丝合缝地挡了回去,心里虽怨恨着却是有些得意,将气死她也不错,视而不见沐太后的怒火,径直走向玉语幽,眉清目秀的俊脸洋溢着亲和般的笑意:“玉小姐,趁热喝了吧,药凉了就失了药性了。”
玉语幽低眉,眼中神色微冷,扶着珠儿的手起了身,轻福了福身,身子跟着晃了两下,声音有些虚弱地道:“有劳二皇子了,实不敢当。”
“玉小姐就别再推迟了,本皇子也是顺便而已。”古天漓温笑着看着玉语幽。
玉语幽在心里恶寒了下,微微点了点头,稳住了身子接了过来,对着古天漓殷切的目光,玉语幽低下头轻轻喝了一口,突然眼中眸色一转,只听得“噗”的一声,她猛得吐了出来。黑色的药汁全部喷到了古天漓的脸上身上,直浇得他惊诧冒火,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玉语幽无力含怒的声音传出,“二皇子是想烫死我吗?这么烫让人怎么喝?你自己试试。”话落将药碗递回了他手上。
古天漓感到脸上传来的滚烫,心中火焰噌的冒了出来,可是他顿时想起今日的目的是要做给太后和父皇看的,更为了打击皇兄,此时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让人看出来,他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还僵硬的脸上带着可怖的笑意,“是本皇子没试好温度,烫了玉小姐,等本皇子试好了温度再让玉小姐喝吧。”话落他扬起碗喝了口。
玉语幽看着古天漓故作委曲求全地喝了下去,清透苍白的小脸有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天漓,你太不知分寸了,玉小姐身为闺中女子,怎能与你同饮一碗药,来人,请徐太医再去熬一碗过来。”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古天晨目光阴沉地大声道。
古天漓心中得意地想着,你想要左相的支持还想得到美人儿,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正想着与这位皇兄较量几句,可他突然觉得小腹处一阵翻滚,顿时让他夹紧了双腿,他顿时朝玉语幽望了过去,发现她此刻柔柔虚弱的模样,顾不得再去深想,赶紧火烧屁股一般地离开。
古天晨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阴沉锐利的目光布满阴狠和不屑,再转回头,己是一副风度翩翩的君子模样,充满柔情的眸子看着玉语幽,“没烫着吧,嘴角有药渍,擦擦吧。”话落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就欲碰上玉语幽的嘴边。
玉语幽像是没听到一般,无动于衷,这让古天晨的心更加地欢喜起来。
此时场上的少男少女包括上座的几位全将目光转向玉语幽这边,有高兴的,有愤怒的,有不屑的,总是众生百态,郁逸之担忧地目光带着些不解望向玉语幽,玉儿是不会让人碰触的;古月华手持翠青龙凤酒杯,轻轻仰头一口饮尽,墨玉般的眸子轻轻淡淡,面色淡淡,心底却是一片狂风暴雨,风雨交加,她到底想做什么!
古天晨看着眼前人儿如此乖顺可人,心底一片柔软,大手刚要碰到那娇艳欲滴略显苍白的淡粉色唇瓣,就见她似受到惊吓般地后退了一步,嫌弃紧皱的眉眼惊呼道:“这是什么味?这么难闻,我最是闻不到这味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惊了眼,古天晨也是怔愣了片刻,这时就听身后的珠儿颤颤地道:“大皇子恕罪,小姐最闻不得麝香味,幼时不慎闻了此香身上便起了疹子,府医说是过敏所致,切忌接近乱用此香。”
古天晨脸色暗沉,一时也分辨不清这话的真假,可是心底已经阴郁满布,她搞了这么多花样,很难让人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场上大多数女子都认为玉语幽不识抬举,不过这样,她们就有机会了,倒是看着玉语幽顺眼了许多,沐云紫有些木讷呆滞地坐着,犹如一座精美的塑像,望了郁逸之又望了望古月华,她心目中的男子怕要永远放在心底了,片刻后,转头看向玉语幽,这一刻眼中有了十足的恨意,父亲说自己和她都要入大皇子府,自己会是正妃,她只是个侧妃,到那时候一个妾捏死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安静异常的清华台,突然皇上爽朗清快的笑声传了出来,这丫头的确聪慧,竟想出这等办法让两个儿子望而却步,亏得一大早皇弟和左相便一前一后来求旨意,让朕护着这个丫头,看来是多此一举了,他缓缓起了身,含笑道:“朕还有些折子要批,就不陪母后了。”
沐太后此时已经不能用脸色铁青来形容了,本来对古天漓的强词夺理,以下犯上存了火气,后来玉语幽帮她出了口气,才让她气消了些,谁知那丫头根本就是来生事的,此时看着皇上开心的模样,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忽高忽低,己知今日目的不但没达到,反而坏了事,皇上本就不赞成此次选妃之事,可这次天晨立了大功,是自己在背后的推波助澜及众大臣联名上书皇上才不得不同意,如此一来倒是称了他的心意,看来终究是白费了一番心思。
沐太后锐利强势的目光直直看向玉语幽,好个心机深重的女子,不亏是朝中游刃有余左相的女儿,自己称霸后宫大半辈子,这种哑巴亏还是第一次,之前还真是小瞧了她,不发一言猛的起身,宽大精致的凤袍带动了方桌上的酒杯,哗啦落地碎成数块,她看也不看,气势威仪地离开清华台,两位贵妃紧跟着离开,不过一瞬,整个清华台人走了一半。
古天晨知道太后这是真的动了气,眸色幽深地看了一眼玉语幽,转身跟了上去。
玉语幽有力无气毫无形象地爬在桌子上,虽然身上极不爽利,可心里还是很痛快的,经自己这么一闹,他们总该知道自己不是好拿捏的,可是大人物都走了,她还要留在这里多久啊,她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头晕得厉害!
“玉语幽,这下你得意了,将皇祖母都气走了,你把皇宫当成你家了吗?看看你现在,坐无坐相,毫无女子礼仪,我皇兄能看上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别不识好歹!”古夕歌心里一万个看玉语幽不顺眼,恨不得她立刻消失才好。
玉语幽爬着的身子不动,心中却对这位刁蛮公主的胆大无知有些佩服,能当着众多官家小姐说出这等话来的不可谓不极品,可以说脑子里全是水,虽然嘴损了点,心思倒也好猜,她懒懒无力的声音传出,“公主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不知礼数,不守尊卑,坐无坐相,贪玩成性,脾气也不怎么好,自知配不上龙子凤孙,更没有那个福气,所以我就安分守己做我的玉府小姐,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玉语幽,你放肆,你真当皇宫是你府上,说来就来,想走就走,这里本公主最大,本公主不说走,谁都不准走。”这京中的女子哪个不想嫁给皇兄,给了她脸面还往外推,简直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我知道我叫玉语幽,公主不用每句话都提醒一次,还有声音用不着那么大,小心再撕裂了伤口就不好了,会留疤的,请问公主什么时候肯移驾呀?”玉语幽轻轻软软的声音传出。
“你......”听着那轻淡带着嘲笑的口吻,古夕歌怒火中烧,半躺的身子跟着动了一下,顿时痛得她呲牙裂嘴,倒回了软塌,怕真的留下疤痕,却不敢在轻举妄动了,只是一双不甘的眸子狠狠瞪向玉语幽。
清华台静了片刻,就见一白净的公公走来,尖利的声音喊着,“传太后旨意,请各位公子贵女们自行在御花园赏玩。”
玉语幽低咒了声,有什么好赏的,让她回府才是正事。
“玉儿,我带你出宫。”不知何时过来的郁逸之轻柔温和地道。
玉语幽缓缓抬起了头,对上逸之温润温和的俊脸,心下一暖,去他的宫规礼数,本小姐就是要回家睡觉,天大的事还要本小姐舒服了再说,当即开口,“好,反正我也坐不住了。”话落她慢慢起了身,晕眩的感觉顿时让她轻晃了晃,身旁的逸之没有一丝迟疑地将她虚抱了怀里,顿时红了多少人的眼。
“郁世子,你不能带她走,皇祖母特地派人将她接了来,现在宴会还没结束,怎能离开,谁知她是不是真的病了,装腔作势来让人怜惜,实在让本公主忍无可忍,况且在宫中怎能拉拉扯扯,您虽贵为世子,可别忘了还是朝中大臣,这宫里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古夕歌双眼冒火,言辞激烈地道。
郁逸之面色淡淡,淡淡冷漠地道:“公主的意思臣明白了,自会求得皇上的旨意再出宫。”话落转头对着怀中人儿温声道:“玉儿,先让珠儿扶你到偏殿里休息会,我一会儿带你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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