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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这个年轻人干劲还是挺足的,”常凯申寻思着,“他对我们这套把戏还是很喜欢的,搞起来心里还很高兴,劲头十足。这个人是会写出一大堆信口开河,胡言乱语的东西不过,这也很好…这样我就有把柄可以和李事群讨价还价了”
“是这样,”常凯申继续说道,“您要把这些材料好好研究一下,这是联队长李广元最近一年的工作情况.这个案子是与报复武器有关的。与物理学家有关,总的说来,案子本身是没有什么油水的,但是你要尽心尽力好好研究一番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
丁浩有些信心不足,但又竭力掩盖这种沮丧的心情,当他刚要离开自己顶头上司的办公室时,常凯申又把他叫住,补充说:“您再调几份他以前在前线时的档案材料,查一查李广元和吴四宝是否在前线碰过面.”
在各个火车站上以及各码头装有玻璃门窗的大楼里到处都是秘密侦探,他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每个有点像美国人的乘客。
但是他们未能抓到这个人。他几次巧妙地在一些饭店餐厅里脱身,又突然出现在飞机上。此人聪明机智,深谋远虑,稳重而勇敢,他斗胜了日本保安部门和汪伪的反间谍机关,于1939年底神奇地来到了中立国瑞士。
这个人个头很高。夹鼻眼镜亮晶晶的镜片后面的两只眼晴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眼神是那么宽厚善良,同时又十分严酷。他嘴里总是叼着一支英国式的直杆烟斗,平时寡言少语,面带微笑,和别人谈话时总是细心地听完对方的话,开起玩笑来颇有风趣,而且一旦说错话或做错事,便立即坦率承认,他这种友善的作风深受众人的佩服。
倘若丁末村、李事群和76号的情报机关知道此人是谁,恐怕他们一定会付出十倍的努力,想办法就在法国把他弄到手。原来这个美国人就是杜诺万将军派往伯尔尼的美国战略情报局人员艾伦·杜勒斯。
在瑞士开始传说他是罗斯福总统的私人代表。
杜勒斯在报纸上发表一篇辟谣声明。这篇声明十分奇特,神秘。杜勒斯很清楚,这种双料的广告式宣传,对他是很有利的。果然未出所料,在他到达伯尔尼的头几个月里,来自不同国家的各种人物便接履而至:有银行家,运动员,外交官,新闻记者,还有皇室亲王,演员明星,也就是说,都是些世界各国谍报机关可以网罗来充当自己间谍的人,而且是最重要的间谍人物。
在伯尔尼市发展战略情报局分局之前,杜勒斯非常仔细地研究了手下人员的专案材料。
“在这个蓝卷宗里,”联邦调查局一个负责检查、整理这些人员专案材料的官员向杜勒斯解释说,“是那些在轴心国和中立国家有亲属和密友的人。
这个卷宗里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本人出生在德国和欧洲,另一种是他们的父母是德国人。这份材料里是与您手下人员有信件来往的人的姓名而在这些材料里”
杜勒斯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打断了这位官员的话:“这些对我要做的事有什么相干呢?”
“请原谅”
“我感兴趣的是下面这些内容:与我共事的人中谁是德美协会的积极分子,而谁又不是。某某是不是共产党员?他或她是否在搞同性恋?家庭状况如何?婚姻关系是否牢固?丈夫是否因妻子患歇斯底里病而染上了酒瘀,很想毁掉这个争吵不和的家庭?至于说在德国或者在意大利有没有亲友,那我本人的一位远亲还在上个世纪就在德国定居了”
遗憾的是在《IS》这本名人录中涉及此人过去的情况太少了。德国反间谍机构早些时候就应当了解他的经历,然而他们知道得太迟了。
后来,丁末村下属部门终于把一名特务安插到杜勒斯的家中,在他那里工作的一位可爱而勤恳的厨娘就是中央保安局第六处的特工人员。此后,丁末村、詹国强、特务处的常凯申以及后来的诶思品都从这个特务那里了解到很多重要而又有趣的事情,了解到很多常常是不引人注目的由一些生活琐事所组成的活生生、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
比如,这个特务曾经报告,杜勒斯经常放在案头、看来也是他最喜欢读的书是《孙子兵法》。这位中国古代军事理论家在他的着作中阐述了间谍活动的基本原理。他讲的是公元前四百年时在中国就已经使用的一些间谍活动的基本手段
艾伦·杜勒斯特别喜欢反复阅读作者论述在了解敌情中那几种最重要的间谍的段落。
孙子提出了五种间谍:“死间”,“因间”,“内间”,“反间”,“生间”
杜勒斯把读书摘要写在一些卡片上,这些卡片也被詹国强的人弄到了手。杜勒斯在一张卡片上写道:“生间”和“内间”相当于我们现在所说的“当地间谍”。
“反间”是指我方抓获的敌方间谍,被我方收买后又派遣回去做我方间谍。
艾伦·杜勒斯在“死间”这个术语下边用红铅笔划上横线。他很欣赏这位中国人的精辟议论。孙子所谓的“死间”指的是那些被利用来向敌人提供假情报的人。孙子所以称其为“死间”是因为当敌人发现这些人提供的情报是故意假造的,这样势必会把他杀死。
孙子所说的“生间”,杜勒斯在自己的笔记中强调指出,在当今通常都称为“潜入间谍”。他们到敌国去,在那里搞间谍工作,然后再活着回来。
孙子断言,一个真正的侦察员一定要同时具备这五种间谍手段。他说,拥有这五种间谍手段的侦察员就等于有了一张“神网”,像是一张用一条绳子连在一起的无数根细得看不见,但同时又十分结实的丝线结成的鱼网①。
孙子的见解颇有意思,杜勒斯用卡片摘录了很多孙子的观点:关于反间谍,伪情报,心理战,间谍人员的安全术等等。
孙子论述的间谍活动是对古希腊和古罗马时代传说的间谍活动的挑战。那时搞间谍活动在很大程度上是靠鬼神的旨意。而孙子却认为搞情报侦察工作决不能靠鬼神。在情报侦察工作中应当只依靠人,靠敌人和朋友②。
①孙子在《用间篇》中并没做这样的比方,原句是:“五间仅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这里“种纪”意思是“神妙莫测之敌。很可能“神纪”被错译为“神网”了。译者注。
②孙子的原话是:“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意思是:“而要事先了解敌情,不可用迷信鬼神和占卜等方法去取得…一定要从了解敌情的人那里去获得”译者注。
76号派遣的女特务还偷拍下了杜勒斯读的一本圣经,书页边上有这位美国情报专家写的密密麻麻的批语。在圣经中讲到约书亚派了两个人做探子到耶利哥城去窥探虚实的地方①,杜勒斯做了一个记号。这两个探子潜入耶利哥城,来到一个名叫喇合的妓女家里。在杜勒斯看来,这是被现在的职业特工人员称为秘密隐蔽点在历史记载中的第一个实例,他和朋友们也是经常这么说的。
女特务还向中央机构报告,丹尼尔·笛福的《鲁滨逊漂流记》是艾伦·杜勒斯喜欢读的一本书。他还经常翻阅《摩尔·弗兰德斯》和《大疫年日记》。这几本书是丹尼尔·笛福写的,他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侦探。他不只曾经是一个规模颇大的谍报网的独立组织者,而且他还是英国情报机关的第一任领导人,不过这些情况是在他死去多年之后才为世人所知。
杜勒斯曾企图在他着作的字里行间找到哪怕是含含糊糊提到过这位作家是不列颠帝国情报机关领导人的地方,但是他没能找到半点蛛丝马迹。詹国强的女特务还报告说,艾伦·杜勒斯在闲暇时还仔细研究过十九世纪欧洲一些最大的特务组织的实践经验以及他们采用的特务方法。
詹国强的情报机构专用档案馆里还搜集了很多有关艾伦·杜勒斯的其他情报资料。但是南京政府的领导人却始终未能整理出一份这位二十世纪中期深谋远虑的侦察专家的严整确切的传略。。
杜勒斯的经历并没有什么异常出色的地方。二十三岁取得艺术硕士证书之后,他先在印度和中国当传教士,1916年5月在维也纳第一次担任外交职务。在巴黎他曾在伍德罗·威尔逊率领的代表团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他接受了一项特殊任务,在瑞士和奥地利工作,设法保住奥匈帝国的生存。1918年他首次策划了一项阴谋,倘若杜勒斯能把它进行到底的话,那将是一次极大的阴谋活动。但是共产党领导的德国十一月事件阻挠了这次阴谋的实现。本来应当成为西方国家阻挠布尔什维克主义在欧洲传播的“防疫线”和“铁甲盾牌”的哈布斯堡王朝的帝制彻底破产了。
一年后,也就是1919年,杜勒斯被任命为美国驻德国大使馆一等秘书。他在威廉大街7号的大使馆工作时直接接触过一些以反对欧洲布尔什维克主义为己任的人物。正是在这里经他的介绍美国驻德临时代办德列塞尔结识了霍夫曼将军,制定德国进攻莫斯科第一个计划的就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