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的莽夫。我拼尽全力热爱这红尘,又无时无刻不想遁去逃离。
中考结束了,儿子的高中还没有着落。他不动声色,常常一整天一整天坐在空气里一动不动,像入定的老僧,他脸瘦又苍白,两颊稍微往里塌陷,留海刚被剪得斜斜的,像在额头上栽了一排蒲公英。
他眼神常空灵,那里面有个世界,我走不进去,没人能走得进去。
他其实没上锁,但就是没人能走得进去。
我带他出去玩儿,他就跟着。不说不去,也不说多欢快。这个年龄男孩子喜欢的他都不喜欢,这个人间的一切都似跟他划清了界限。
我仍旧保持在暗暗的夜里对他长久凝视的习惯,我仍旧总是在白天把高跟鞋踩得特别铿锵有力。很多人都说我变了,有了女强人的气质,我不说话,甚至不愿意再朝这些人微笑,这让他们更觉得我更像是一个女强人。
但究竟什么是女强人?我抽出空来就想这个词儿,这个词儿一共三个字儿,但我却怎样都看不懂它。
这世上女人变成女强人究竟是好还是赖呢?
为什么女人这样就会被称之为女强人,但是男人做到什么都还只是男人?
这世界究竟是厚待了女人还是薄待了她们?
我越来越看不清楚这个世界了。
我经常往寺院里跑,但是寺院里却并没有人讲经说法。一大群人跪在菩萨和佛祖面前,祈求他们能在芸芸众生中看到自己最虔诚的信徒,然后赐给他们幸福。
他们求两声,拜两下,一柱香火,一把零钱,磕几个头,就以为可以得到。
人们有多可笑,有多贪婪,真认为这世间有一本万利的买卖?
出了庙门,有人伸手乞讨,有人摆摊算命。有个人边儿上围了一大群人,我挤上前去,看见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穿着道教的服装,头上挽了一个道教的发髻。发也花白,分不清到底黑的更多还是白的更多一些。那人一脸霜尘,黑红色脸膛,他说自己跑遍了名山大川,甚至见过某圣人的金身。
边上有人说他算得准,我朝他伸出手去,问他说,你说说看,我头一胎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女孩儿?
那人端着我的手在阳光下细细揣摩,又用手指在我脸上三庭处不断停留,到最后手摸胡须不容质疑的下了最后的判断:女孩儿。
我微微一笑,说我儿子都十多岁了。
他恼羞成怒,说你一定从前做过人流。
我说我做过你妈,我掀了他的摊子。我以为会酿成一场流血事件,没承想他只仓惶的收了摊子,旁边有人凑上来,说那就是个跑江湖卖艺的骗子,十有八九的无知妇孺都会被他骗。
我转过头,说你不骗无知妇孺吗?你不骗无知妇孺你吃什么?真正精明的人有人会相信你吗?
他一脸孤傲,问我认识不认识某某,那个某某,是城内知名的大人物,我不认识,但是听说过。
他说,那是我的客户,不信你打听打听,他搬家的时候就是找我看的阳宅风水。
我摇摇头,拨开仍旧纷乱的人群,寺院上空腾起一层层香火散发出来的浓浓烟雾,腾在半空时,像一朵厚实的雨云。再往上,就被稀释在散淡的空气里,了无痕迹。
那些本来应该代表恭敬尊崇的香火,正不知被多少香客以交易为名点燃、奉上。
“菩萨啊,求您保佑我......”
菩萨低眉,看着众生或许痛心疾首:你们个个儿祈求我来保佑,但是你们既不知我到底能保些什么,也不知道凭一己之力都能做到什么。一味外求,有什么意义呢?
菩萨落泪,不是因为我们可怜,是因为我们太过愚蠢。
有一天,张若雷看见我,我和他长时间没单独交集。有交集就是谈工作,谈了工作就各忙各的。张若雷某次笑着调侃,说我们越来越像老夫老妻了,中国有多少老夫老妻过着过着就会把双方变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他以为我会笑,会愤怒,会踢他的老二,但我却只低下头转身就走了。张若雷用眼光把我送出去好远。发微信说我变心了。
变心了吗?
我还有心吗?
这世界还有多少人拥有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