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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生了那许多的变故,他会读高中,考大学,娶妻、生子,多好!
但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初中都没毕业。我以为为他付出很多,我以为我是个合格的单亲妈妈,但事实上,不是的吧。
这真让人遗憾,但又不是最遗憾,因为最遗憾是人生不能重新来过,没回头路好走。不能返回,不能撤消,不能推倒了重来。
人生因未知而时时处处充满惊险刺激,也因此而让人心生畏惧、无奈和悲壮。
都是壮士啊,我们。谁不是呢?人生这一程,都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我给自己也倒了杯酒,看见儿子,我高兴。
淮平和张若雷都没拦着。我举起杯子来,说,来,儿子,妈敬你一杯。
我一扬脖,杯中酒。
本来想说“你是不要给妈个惊喜来的?没想到妈给你惊喜了吧?!”
泪倒先下来,话没说出口。
有些话说出来伤对方,也伤自己,但无论是伤对方也好,伤自己也罢,伤的都是心。我们都只有一颗心,别总伤那些自己最爱、也最爱自己的那个人。
淮平也哭了。我知道他哭什么,他总想快快长大要好好保护我,等自己长大了一点,却发现面对这世界一个人手无寸铁是很尴尬的。
他连自己都无法护自己周全,又怎能好好保护我?
张若雷说,来来来,今天团聚,是高兴事儿。
他说团聚,他没说你们母子团聚。
我现在对这种小字眼儿真的敏感透顶,我喜欢他这样说。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能说到我心坎上,哪怕明知道将来不一定会成真我也爱听。这跟我从前不一样,从前我不会婚前跟人同居,从前看不到未来的恋爱我不会开始,从前所有事都有理有依、有据可循。
可现在有时我喜欢就这样随性,像某天突然心血来潮,搭个火车,走走停停,哪怕要面对未知的困难和危险,都是经历。
我其实仍旧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一眼可以望得到头的日子。你可以说我守旧,也可以说我无趣甚至呆板,但其实我就是那样,喜欢那样的生活,像被编了程一样,到哪一步过哪一步的标配人生,没什么大起大落,也没什么肝肠寸断。每天活得都像人体正常体温一样。
如今这样也不是我自己有多觉悟了,不过就是终于明白,生活永远不按牌理出牌,你自己给自己编好的程序命运又不认,既然如此,只好随遇而安。
淮平到底喝多了,年纪小,不比张若雷,张若雷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要摆平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有多难!但他似也醉得够呛。
两个人勾肩搭背从酒店出来,因为就在小区旁边,也没开车,他们就踉踉跄跄在我前边走,我还听见他们之间称兄道弟。心里就觉得好笑,差辈份了好吗?但是他们都不介意,我又何苦介怀呢!
晚上风凉,我裹紧大衣,这两人喝得面酣耳赤,反倒不觉得冷。眼前场面让我疑真疑幻,淮平小的时候,我就总想着某一天淮平大了,跟他爸爸淮海喝酒,爷俩儿说两句体己的话,我在旁边侍候局儿,没想到,时光一去难再回。
张若雷他俩进了淮平的屋子,俩大男人躺一个床上。我过去把他们分开,拍张若雷,说“你,去,去客房睡。可跟你们说,千万不许给我吐床上。”
他们俩像两头猪一样嗯呀哼的含糊不清的应承我,我这才明白女人们之所以把男人叫猪有一定道理。醉酒的男人,表现和智商都像猪。
张若雷动了一下身体,回身一支胳膊压在淮平身上。
“起来!走!你去客房。”
我吃力的扯起他,他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我身上,压得我脚下一绊。
把张若雷安顿好,我又回来侍候淮平。帮他脱了衣服,盖上被,坐在他床边,关了大灯,只点了床头灯。见他眉眼都是欢喜的,虽然也夹杂些许痛苦的回忆。但我不恨他,只想如果可能,把那点儿插曲像删除电脑里的资料一样全部都删除就更好了。
我是否太贪心了?可人人都想完满的生活,这并不过份。对生活没要求的人才可耻。
他房间我每天都打扫,至今日,他不在的每一天,我都会抽时间坐在这里看着那张空荡荡的床,有时一看就是半天,想像中他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小手有时摸着我的脸,告诉我要坚强勇敢,我还有他。
我还能特别清晰的记得他的皮肤跟我皮肤相贴合的质感,细腻,但更多的却还是温暖。
那抽屉十分醒目,我轻轻拉开,里面满满登登白花花的一大堆,这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淮平的成长密码,我一直想破译,却又不合时宜对淮平和我自己残存半点敬畏和尊重。也正是最后的这一点点敬畏和尊重,让我对那些信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