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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泉狱离县衙不远,赵俊带着刘备在街上七拐八拐的穿行了片刻,此时已然来到了牢狱门口。
牢狱重地,本该是一县之中最为严防死守之地,只是此时门口的狱卒竟是只有一人。
此人正靠坐在牢狱一侧的墙上,闭着眼,打着哈欠,似睡非睡,嘴角挑起,上面挂着些口水,直垂到地上,似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两人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会儿,见此人并无主动醒来的迹象。
刘备转头看向赵俊,笑道:“赵君,这阳泉的吏治真是不差。备曾听闻古有圣人之世,可道不拾遗,夜不闭户。阳泉县狱如此重地,竟只留一人看守,而且直到如今还不曾出什么差错。细说起来,县中之安稳,倒是比圣人之世也不差了。”
“刘君说笑了。”赵俊面上一红,“往日里此处的看守之人其实是不少的。只是这几日我忙于县中之事,对他们看管的松懈了些,这才让他们钻了空子,有些恣意懈怠。”
刘备笑着摇了摇头,倒是也不曾拆穿他。
县狱之地,本该是县尉武畏掌管才对。以武畏的性子,如此重地,必然会被他视为自家禁地。
赵俊一个文吏,想来他是插不上手的。
只是既然赵俊乐得代人受过,他自然也不好多言什么。
做好人,尤其是想做个老好人,总是要自讨苦吃。
赵俊忽然上前几步,一脚踢在那还做着美梦的汉子身上。
汉子悚然一惊,一个翻身,跌落在地。
也怪不得赵俊恼怒。
让他在刘备面前出丑倒是不打紧,丢他们阳泉县的人也不打紧,可若是这牢狱重地真的出了事情,岂不是要让县中本就复杂的形势更加雪上加霜?
即便是他这个性子素来温良之人,想到此处也有了几分脾气。
“要你们看管这县狱重地,岂是要你们在此地偷懒胡混!其他人何在!若是被狱中之人逃了出来,祸乱乡里,难道要你们拿命来赔不成!”
那汉子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被人打搅了一场好梦,他正准备开口怒斥来人一番,敢在县狱门前闹事,莫非是狗胆包天了不成。
只是等他听闻对方的言语,接着又看清了对面之人,他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谄笑。
阳泉县之人,尤其是他们这些勉强可算作是县吏的县卒,可以不识得那个幽坐独啸的刘县君,却不可不识得整日里忙前忙后的赵县丞。
“赵县丞,俺这可不是偷懒,只是昨夜守了一夜的夜,方才闲来无事,这才偷了个空闲眯上一会儿。那些牢中之人还都好好的关在里面,一个都不曾少,俺之前都验看过的。”汉子辩解几句。
“其他人何在?怎的只有你一人守夜?他们都不想要项上头颅了不成?”赵俊不理他的辩解,追问道。
“还不是俺最近运道不好,和他们抓阄时输了。至于其他人……”
汉子一脸游疑,目光却是不断朝牢狱之中瞥着。
见他神态如此,赵俊如何还不知他是何意。
武畏此人历来都对手下之人纵容的很,平日里犯了小错,总是帮着他们遮掩过去。刘县君万事不管,他在其中也不好刻意强求。
不想这些人如今却是越发目无法纪了,竟是连朝中律令竟都敢不放在心上。
他对着身前的汉子喝了一声,“还不头前带路。”
汉子不敢迟疑,连忙推开牢狱前的大门,走在最前面为二人带路。
汉时牢狱,以虎牢狱最负盛名。
成帝之时,京城动乱,江湖豪侠以杀官为乐。时有里巷中的游荡少年合伙杀害官吏,有的还接受贿赂替人报仇,做红、黑、白三色弹丸以为凭证。
得红丸者杀武吏,得黑丸者杀文吏,得白丸的则为遇难的同党治理丧事。
一时之间城里乌烟四起,盗贼路劫行人,大街上死尸挡道.满城鼓声不绝。
侠以武犯禁,这些人虽说不上所谓的侠义,可确是以武力冒犯了汉家律令。
故而尹赏造虎牢狱,命手下之人在地下挖出一个肚大嘴小,深有十多米的地窨子,起名虎牢。
凡是在街上打架斗殴,持械杀人的匪人,全都被抓了起来,丢进虎牢,然后在虎牢的上面再盖上一块厚厚的石板。
凡入虎牢狱者,九死一生。
天下豪杰,闻之色变。
京师之风为之一肃。
阳泉不过是个小县,县中之人自然无如此多的恶人,牢狱更不必有这般规格,所以阳泉狱只是各县之中常见的牢狱而已。
自前院而入,拦在路前的是一道厚重的木门。
迈过木门,要走过一段狭长幽深,一眼望不到底的廊道。
廊道之上的墙壁上开着不少小窗,日光从木窗的缝隙之中直射而下,在地上映出一片片细小的斑驳。
可步行其中,还是会让人有一种阴冷森寒之感。
走在廊道之上,似是有无数人伏在耳畔絮絮低语。
行走在中间的赵俊莫名的打了一个寒战,遍体阴寒。
这虽不是他第一次来到此处,可还是有些心惊肉跳之感。
哪怕他自问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事,哪怕他自诩也算个正直的读书人。
此处牢狱早已不知修建于何时。
经年累月,关押过犯人无数,想来其中定然有不少含冤受屈的枉死之人。
冤魂怀恨,苦苦挣扎,不得往生。
他转头看向刘备,却见刘备依旧一脸从容,似是全然不受狱中的阴冷之气所扰。
赵俊不由心生钦佩之意,“刘君初来此地,竟是半点也不畏惧。真是让俊好生汗颜。”
“赵君过赞了。”刘备笑道,“只要心怀浩然气,便是也难侵,何况鬼乎?子不语怪力乱神,只要你我持心以正,纵是行于万千枯骨之间,也可畅行无阻。”
“刘君言谈之间大有深意,果然不愧是卢师之徒。”赵俊赞叹一声。
两人又是互相吹捧一番。
等赵俊转过身去,在他身后的刘备却是长出了口气。
一边想着自己坚定的唯物主义,一边默念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冤有头债有主,纵有冤屈,诸位好汉切莫找错了人。
…………
三人来到监牢之中,却发现牢中之景与他们在外面见到的竟是截然不同。
牢狱之外阴森可怖,摄人心魄,而本该更加阴冷的牢里却是欢畅热闹的很。
几个狱卒正聚在中央的一张木桉前,围着一个一身穿着破破烂烂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一手高高抬起,扬声大喊,“可还有人要来与我决一雌雄?若是无人应战,那今日咱们可就散了。若是想要再战,那就要看俺日后有没有闲暇了。”
“堂堂男儿,莫要吝惜几铢钱币。饿死事小,丢了男子汉的男儿气概事大。赌桌上输的在赌桌上赢回去才算本事。诸君,莫要让俺这寿春人看轻了阳泉县的豪杰们。”
坐在此人对面的,正是几个本该在门口看守大门的狱卒。
此时几人都是面色涨红,显然就是此人口中的那些“阳泉豪杰”。
而随着此人的一声大喊,牢中被关在各自屋中的囚犯们却也是齐声大喊着起哄,为此人呐喊助威。
显然这个年轻人在阳泉狱的牢房之中极得人心。
“咳,你小子莫要张狂,不过是让你赢了几局罢了,还真以为是自家的本事不成?前面几局乃公只是看你是个外来人,若是直接便将你赢个精光,显得咱们阳泉之人不懂礼数,欺辱你这个外来之人。这才好意相让,让你先赢了几局。”
“占了些便宜就真以为乃公怕了你?至于方才这最后一局,乃公只是一时大意,这才棋差一招。不然定能将你杀败。论博戏,乃公在这阳泉县中还不曾输过。”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汉子怒喝一声。
接着他左右四顾,看向周围的狱卒,“诸君,谁身上还有多余的银钱,咱们凑上一凑,借我一用,让我与此子分个胜负,到时赢了便多多的还你们。我的手段如何你们也都清楚,稳赚不赔的买卖,不能让这小子看轻了咱们阳泉的豪杰。”
“沉君说的有理,不能落了咱们阳泉豪杰的威风,若是往日俺定然是要助你一助的,只是俺前年刚娶了亲,如今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也是囊中羞涩,自家的吃食还没着落,实在是相助不得沉君了。”一个狱卒道。
“沉君,俺虽也想助你一臂之力,可惜俺家那婆娘看管的紧,俺倒是能给你呐喊助威,只是若说到借钱一事……”
牢中的狱卒虽然人数不少,声势也不小,可一旦说起凑银钱之事,一个个倒是喊的热闹,可轮到自家出钱之时却又是各自有各自的道理,到最后都不曾有一人康慨解囊。
“既然沉君没了钱财,那今日咱们这一场寿春与阳泉豪杰之战便是我赢下来了。若是心中不愤,咱们择日再战,只是诸君还是要多多准备好银钱,免得到时又是赌不尽兴,实在是可惜的紧。”那年轻人摸了摸下巴,颇为遗憾的笑道。
他将桌上的银钱收拢到腰间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布袋里。
那大髯汉子见状只能攥着拳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刘备顾谓赵俊笑道:“世上的赌徒果然都是一般样貌。不想阳泉豪杰也不能免俗。”
凡为赌徒,输赢皆想继续。
给刘备二人带路的狱卒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自家兄弟在外人面前如此丢丑卖乖了。
他重重咳嗽一声。
此时众人才察觉他们三人的到来,都是手忙脚乱的起身,一不小心将桌上的六博碰掉了一地。
刘备盯着地上的六博,若有所思。
如今赌博多用的还是六博,似是有些繁复不,他倒是可以从中做些文章。
只是还来不及细想,心思却已是被赵俊的言语拉了回来。
“要你们看管牢狱,你们却在此处赌博,玩忽职守!若是出了事情,就算是武县尉也护不住你们。我看你们是嫌弃日子过的太好些了,骨头松了,也想进这牢狱之中去住上一住。我想这牢中之人也必定想要你们进去陪上他们一陪。”赵俊怒道。
他本不是会说如此重话之人,只是这几日他为县中之事往来奔波,可这些人却还有心思在此博戏,如何让他不愤怒。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而他费尽心思要从南蛮的马蹄之下相救之人,若都是这般人,那他的所作所为又有何用?岂不是一场笑话。
牢中狱卒见他如此恼火,连忙跪倒在地,低声求饶。
他们也知如今刘县君不在,县中的大半事情都落到了赵俊身上。
赵俊如今虽无县君之名,却有县君之实。
虽说按理他们是受武县尉管辖,可若是赵俊真的狠下心来要惩治他们,武畏也绝不会为了他们这几个小人物和赵俊翻脸。
刘备却是在一旁劝道:“赵君莫要吓唬他们了。看管牢狱之事向来繁重,他们闲暇之时寻些乐子也无须过分苛责。只要不曾闹出大事来就好。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他们接下来好好做事,能将功补过就是了,人无完人,知错就改,也算是大好男儿。”
赵俊神色稍缓,他如何不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方才的言语也只是一番气话罢了。
如今刘备既然给了他个台阶,他自然也就顺势而下。
“这位是从雒阳来的刘备刘君,是卢植卢公的高徒,今日之事你们还要多谢他出言相劝,不然你们是少不得要去牢中走上一遭的。”
“多谢郎君。”狱卒们皆是连声道谢。
卢植曾在九江任职,其人的贤名他们这些庐江人自然也有耳闻。
那个方才叫嚷着求对手的年轻人见事情有些不对,俯身弯腰,正准备悄悄逃回自家的牢房里。
刘备笑道:“那位郎君莫要急着离去。我见你方才言语之间颇有胆气,似是视阳泉豪杰如无物,如今为何不发一言就要离去,难道如此就有男儿豪气了不成?”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能找到一个可用之人不易。
他如今最为后悔之事就是将关羽留在了雒阳。不然有关羽在,防守此城的把握便又会大上不少。
年轻人闻言身形一滞,转头抱拳一笑,“郎君谬赞了,在下也就是在市井之间胡混的多了些,磨出了个混不吝的性子,哪里有什么胆气?如今见了郎君如此威风,自然便是怕的不行了,这才想着偷偷熘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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