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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两个年轻人都是高高瘦瘦的,身上都穿着洗旧的蓝布褂子,头上围着黑色的帕子,帕子上一层灰,脚上踏着一双草鞋,草鞋帮子已经坏了,看来是走了不少路。两人眼中布满血丝,黑眼圈非常明显,应该是几天没休息过了。其中一个年轻人看到南舒和宝琪,脸上立即露出惊讶的神色,不由盯着他们两个看瞧,南舒觉得很奇怪,便也看回去,这一看,忍不住叫了起来:“杜生麻?”
那人立即露出一丝喜色:“向二小姐还记得在下?”
原来这人正是南舒他们去年回龙山时,在新康县城见到的震南镖局镖头杜义德的儿子杜生麻。但是南卷不是说震南镖局在慈利被山贼伏击,人都死了,货物也被劫了吗?镖头谢正中命大后来被南卷救了,怎么这杜生麻还活着呢,而且还跑到这土人聚居的大山深处?
杜生麻也看出了南舒的疑惑,主动说道:“去年冬天我们在新康县城分别后,谢师伯便领着我们往西走,因为我们还押着饷钱,也走不快,走了五天才到慈利。那天,我们到了一个大分岔路口,谢师伯说,这两条路中往西的是深入土人聚居的大山,往南的是去辰州城,我们要走往南的那条。因为时近正午,人马都饿了,谢师伯便让我们就地休息吃点干粮。可是干粮还没取出来,就见从西边那条路上冲出一百来号人马,都打扮成土人的样子,为首的那个一脸络腮胡子,看上去很凶狠。他看见我们插的镖旗,便用不标准的汉话问我们:‘你们可是震南镖局的?’谢师伯点了点头,正要问他们是谁,络腮胡子也不等他开口,就用土话对他手下喊了几句,然后他的手下不由分说就举刀冲了过来,见人就杀。事出突然,我们都有点懵了,还是谢师伯反应快,大喊道:‘遇到劫镖的了,大家伙上啊!’我们才明白过来,操刀反击。那个络腮胡子的功夫最高,他带了几个人围攻谢师伯,周师伯、我父亲和我也被另外的头目带人围攻起来。我们虽然人少,也是拼力抵抗,但后来还是寡不敌众,慢慢都被杀掉了。我亲眼看见络腮胡子捅了谢师伯几刀,谢师伯就倒在血泊中了。周师伯也被杀了,我和我父亲两人背靠背抵挡山贼,我父亲为了保护我最终被砍死了,眼看我性命不保了,我想反正也活不了,总不能丢了我们镖局的脸吧!便拼尽最后一点力量跟他们打斗,只要有人靠近我,我就挥刀乱砍,一下砍伤砍死七八个,我自己也受了伤,最后实在没力气了,被他们抓住了。一个山贼本来要把我砍死,可是一个小头目却制止了他,小头目对络腮胡子说了一通土话,络腮胡子点点头,他们便把我捆起来带走了。后来,我曾经问过一个懂汉话的山贼,那天那个小头目说了什么。那个山贼说,小头目觉得我武功不错,有拼劲,年纪又轻,可以收归他们所用,络腮胡子觉得有道理,便没杀我。当时我看到他们从谢师伯怀里搜出了一封信,他们不认识汉字,便要我读给他们听,我读了才知道原来是这封信给我们招来了杀身之祸。”
“哦?信上讲了什么?”南舒问道。
杜生麻答道:“信是潭州刺史李道宗写给辰州刺史的,信上说五毒教教主已经领着一群教徒到辰州落脚,他们可能与黔州都督有勾结,因辰州紧挨着黔州,消息传递快,所以请辰州刺史留意收集证据。信上还提到尉迟公子已经进山,如果有需要,请辰州刺史提供军队帮助。”
南舒和宝琪这才明白,原来,那日他们在新康县城看到震南镖局中混有几名便装的士兵,原来是李道宗派去保护送信人的。但是山贼怎么会知道震南镖局的人在护送一封信呢?
杜生麻接下来说道:“当时我读了信之后,络腮胡子说道:‘原来田三星让我们劫这封信是这个原因,真是小题大做。不过还好,这么多钱倒是够我们兄弟花上好几年的了。只是劫了军饷容易被官府的军队剿灭,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先到里耶去住个几年,万一官兵来了,也有五毒教的人撑着呢!’于是,他便让人把钱用麻袋装了,用他们的马拉上,就带着我离开了那里。经过七八天的跋涉,我们就到了里耶,上了八面山。在路上,他们看我也没有要逃跑的打算,对我看管也渐渐放松了。后来,他们就派了一个懂汉话的人劝我加入他们,我想自己既然落入他们手中,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只能先假意归顺他们,以后找机会再逃。于是便答应下来。他们见我同意了很高兴,还派那个懂汉话的山贼教我土话。
我们上山后没多久就下大雪了,大雪一封山,我们就只能呆在上面,整天无所事事,我们就在山上到处闲逛,还与五毒教的人一起喝酒赌钱。这个向老大就是我喝酒时认识的——”杜生麻指了指旁边那个年轻人。
杨列官一直没说话,这时,他突然插嘴问那个向老大:“你是不是叫向恒玉?原来住在苦达岭的?”
向老二点了点头,说道:“大佬佬好记性,还记得我。”
提起这个名字,南卷、南舒、秋巴都异口同声叫道:“向恒玉?小时候搬到里耶的那个向恒玉?”向恒玉这个人她们记得,以前是住在对面山上苦达寨的。火岩人有个传统,每到秋天就会组织一批人弄上一些自制的草药,到皮渡河各段药鱼,被药晕的鱼浮在皮渡河上,四乡八野的山民就会下到皮渡河拾鱼,称为“闹鱼”。闹鱼的日子就是小孩子的节日,来自各寨的孩子们在齐腰深的河里追逐打闹,抢着拾鱼。小孩子当中,拾鱼最厉害的几乎都是凌云寨的人,因为凌云寨的孩子都或多或少会一点武功,为了公平起见,向宝凤规定凌云寨的孩子最多只能拾十条鱼。所以每当闹鱼的时候,凌云寨上寨的孩子主要就是来看热闹,并品评谁拾鱼拾得多。她们发现与她们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中苦达寨的向恒玉特别厉害,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游水本领好,眼睛快,身子又灵活,只听“啪嗒啪嗒”的水响,他背篓里就堆满了鱼,一天下来,他拾取的鱼要超过许多大人。
向恒玉父亲早逝,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很小就开始干大人的活,除了在“闹鱼”的时候表现很突出,平时他也经常到河边来捕鱼捞虾,并把鱼虾晒干,逢集的时候拿到集市上去卖,以此补贴家用。那时候,南舒她们师姐妹、秋巴、杨列官等凌云寨的孩子练功之余也喜欢到河边捞虾子,所以经常会遇到向恒玉,大家也经常在一起玩。
当时秋巴的父亲冉木和很喜欢向恒玉,想收他为徒,为此还特意禀告向宝凤,向宝凤也同意了,但冉木和准备去跟向恒玉母亲提出来的时候,却听苦达寨的人说,向恒玉的母亲带着他到里耶投亲去了,收徒之事就此作罢了,以后大家也没再见过向恒玉。没想到多年后,他居然又回来了。
向恒玉见大家都看着他,有点脸红,低着头说道:“其实,我们小时候并不是去里耶投亲了,而是被一个人挟持了。有一次我一个人去集上卖东西,遇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看我比较伶俐,想收我为徒,当时冉木和师父已经跟我说过想我为徒的想法,我也喜欢跟凌云寨的孩子们一起玩耍,所以就拒绝了他。但是那天晚上,那个男人偷偷跑到我家里,强给我娘喂了一颗药下去,说,如果我不给他做徒弟,就让我娘毒发身亡。为了我娘,我只好同意了。那人还说,他家在里耶,叫我们随便找个借口去里耶,但不许让凌云寨的人知道我们是去给他做徒弟了。所以,我们就跟人说去里耶投亲,然后就离开了火岩。去了里耶之后,那人把我们带到了八面山,山上有十来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孩,他们也是被胁迫来的。他们的家人都被喂了毒,只要我们不听话,我们的亲人便被骂被打,严重的就毒发身亡。所以我们既不敢反抗,也不敢逃跑。只能跟那个人学习制毒、用毒,学武功,还学汉话。”
“那人是谁?”南舒问。根据向恒玉提到的年龄,应该不是田家三兄弟,田双星三年前才回龙山,而向恒玉被胁迫已经有十多年了。
“田经安。五毒教教主家里以前的管家。当年他把田家三兄弟送出龙山,他自己就躲到八面山收徒弟。我们长大学成功夫后,也陆续被他送出龙山,或者跟随田三星到长安,或者跟随田大星到潭州,我一直想离开五毒教,所以非常努力地学武功,想将来有机会带着我娘逃离八面山。因为我的好学,田经安很喜欢我,没舍得把我送出去。三年前田双星回到里耶,我便归田双星管了。去年田大星兄弟回到龙山,我见到了几个被送出去的师兄弟,才知道许多兄弟被仇人抓住,因为顾虑到被挟持的家人,不敢泄露五毒教的秘密,这些被抓住的兄弟不是被官府杖杀,就是被自己人毒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当年南舒他们无论是在西域还是在潭州遇到的五毒教黑衣人宁死都不招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