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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自然明白，所虑也并非省城。”刘掌柜苦着脸摇了摇头：“长毛孤军进犯，后无粮草补给，每到一处必然大肆抢掠补充钱粮，随他们而来的捻子等匪类更是无法无天，东家担心咱们外地的分号遭殃。”
“正是。”葛老板起身在屋里低着头踱了几步，怅然道：“何况即便侥幸躲过了北上的援兵，一旦他们抵达阜城击败官军，届时两路长毛合兵回师南下，免不了还有一番浩劫。”
刘掌柜嘴唇哆嗦了两下，颤颤巍巍的撑着桌子缓缓站起：“事不宜迟，咱们应当尽快送书信过去，叫他们歇业自保。”
“歇业好说，自保却是不易。”葛老板闭目沉思良久，睁开眼睛吩咐刘掌柜：“你去写几封书信，差人分送至东昌、临清、平原、德州四家分号掌柜手中，叫他们把钱款统统换成金银和官票，然后遣散伙计、清点账目。咱们静候一日，若官军阻不住长毛北上的势头，再去将他们和银子账簿一并接回济南。”
刘掌柜点头答应，一旁的魏永明忍不住插嘴建议：“东家，分号只做兑换和汇票生意，没有太多存银，直接让他们带回来不就得了，何必大老远跑一趟呢？”
“这是分号的规矩。”刘掌柜解释道：“世道不平，人心难测。往年屡有商号伙计勾结歹人作案，先拿东家的书信诓骗外庄掌柜带着银子出城，然后趁机杀人劫财。因此老东家在时给外地分号立下了死规矩：除例行结账的日子之外，必须东家亲至、或是总号掌柜持东家亲笔书信，否则绝不可随意携带钱款出城。”
“原来如此。”魏永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虽然有点麻烦，却十分稳妥。”
“好了，你快去写书信。”葛老板冲刘掌柜扬了扬手，转头对魏永明说：“登初，我现在去福德会馆，你再找何先生探探消息，好叫咱们心中有数。”
魏永明答应一声，急匆匆出了广盛泰直奔团练公所。操演刚刚结束，团勇们都已回到营房歇息，操场上只剩曹老六等几个哨官围坐在一起聊天，看上去表情很是严肃。
魏永明上前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将曹老六叫到一旁低声询问：“六哥，何先生呢？”
“刚带我们操演完，接着就被喊去巡抚院署议事了。”曹老六惴惴不安的答道：“听说长毛进了山东，正在金乡一带与绿营交战，估计大人们是在商议派兵的事。”
“已经到金乡了？”魏永明一愕：“叫何先生去议事，莫非要派你们西城营上战场？”
“八成是吧。”曹老六拽了拽腰刀，脸上阴晴不定。他从知府衙门跟着何大庚改投团练，原本以为只是打打山贼土匪，没想到竟然要跟大队太平军作战，心中既感到紧张，又有点激动。
“真的要去？那你可得多加些小心。”魏永明皱眉叮嘱了一句，见他神色稍显不安，便又笑着指指他的腰刀：“哎我说，你都当上哨官了，赶紧换把新家伙吧！这口破刀从没见你用过，上了战场能杀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