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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中有座小山，小山后面有一片竹林，竹林深处住着一位年迈的老者。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傍晚靠在门前那张竹子编成的摇椅上，炉中飘起袅袅青烟，温起一壶自家炒的粗茶。
听着山涧间的流水声，老者端起案上的茶杯，茶盖轻揭，浅绿色的茶水沿着老者的嘴唇缓缓淌进喉咙中。
老者放下茶杯悠叹一声：“风潇潇兮雨飒飒。”
杯是粗陶杯，茶是粗茶，唯独里面的水是好水，捧杯的人是好人。
“山迥迥兮水潺潺。”欧阳策从林中走出，拨开眼前的竹子，踩着略微潮湿的枯叶，对着老者跪下。
此刻他的身形化作了十岁时的模样，身上换成了一件朴素的布衣。
老者从摇椅上起身，转身走进茅屋中，屋内传来淡淡他那苍老的声音：“策儿，你不必跟我解释些什么，当初第一次见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临的。”
“老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师叔。”欧阳策于跪地中盘膝，两人仅隔着一门，三米的距离。
“你师叔的事我也知道了，唉！只是想不到他命中的大劫竟是为你的修士之途而送葬。”老者重新打开门，拿出一杆戒尺。
欧阳策伸出双手，苦涩的说道：“请老师惩罚学生。”
“咔擦！”戒尺在老者的手中被掰断成两节，随手扔在一旁。
“这戒尺伴随了你四年，把你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凶恶少年打成一个谦谦书生。一年前你离开了，你说你要去京城求学，留名青史，你说你要将你的书写给当今的皇帝陛下看，写给天下苍生看，你说你要将整个天下运筹于鼓掌之中，你还说......”老者说着说着，酸涩的老泪奔涌而落。
“他们逼我的......”欧阳策低着头，闷出这么一句话。
解释，这种情况下解释已经成为最无用的托词。
“你可以回来，山下还有诸多未通世事的孩子需要你这样的人，你可以教导他们去完成你未完成的梦想，你甚至可以成为当世最有名的大儒，你可以用你的手段成就一番霸业，就算是这天下，我相信你只要想就能得到。”这些话，即使说出来也是枉然，老者也知道已经枉然，但他还是忍不住的说出来。
此刻老者如同恢复了昔年的荣光，立于万军之后的军营中，推演着那些繁杂的沙盘，羽扇一挥便有千万人的命运被他捏在手中。
“变强是我自小的梦，记得三年前跟随老师周游诸国的时候，有一位老道曾说过我有仙缘却无仙骨，耗尽此生都无法修仙。一年前我历经磨难拥有了仙骨，现在来到老师这里正是我的凡尘未断，仙缘未满。”欧阳策始终低着头说话，不敢去看老师脸上那两行老泪，他不忍。
“修成超脱生死的仙人又能怎样，到最后还不是要回归凡尘，到最后还不是要跟随轮回的湮灭而逝去。”似乎想通了什么，老者抹净老泪，含笑拉起盘膝的欧阳策。
“走吧！陪老师写几个字，好久没看过你写字的样子了。”老者再次笑笑，摸了摸欧阳策的头。
回屋拿出文房四宝和一张古琴，陈列在茅屋的檐下。
这些东西上面沾满了灰尘，欧阳策和他的师弟离开后，他已经好久没心思动笔了。动则念，念则悲，所以老者选择性的遗忘了角落里的文房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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