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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锡山决定放弃大同那天,沮丧之际,他写了一首《弃雁绥工事》诗:“国防大计定当先,临时决策事难全。工事费款千余万,放弃全由南口牵。”显然,阎锡山是对国军防守南口陷落,深为不满,而为他弃守大同寻找依据。
天镇失守,弃守大同,晋北门户大开,即放弃绥东与雁北广大国土,使国内舆论哗然。矛头纷纷指向阎锡山,责骂他畏敌如虎,应将他撤职治罪,以谢国人。
蒋介石来电斥责他:“临阵慌乱,御敌不力。”要求追查晋绥军失土之责的电报信件,纷纷寄往统帅部和军委会及第二战区司令部行营。
阎锡山受到了来自统帅部和国民的压力,感到了惊慌。他对参谋长朱绶光说:“娘那个熊!事情弄大了,可怎么收场?”他彻夜难眠,冥思苦想……
李服膺在滹沱河南岸集结起第61军残部,由广灵以西经应县向雁门关转进。途中,他接到阎锡山召集军长开会的电报。身边的人说:“军长,目前舆论对第61军责骂很凶,于你不利。平型关战局危机,形势很快将有变化,不如迟几天再去为好。”
李服膺自信地说:“我从未做过对不起阎先生的事,他不会委屈我。”
于是李服膺骑上马,带少数随从,毅然去第二战区司令部行营太和岭口报到。
第61军没能在天镇、阳高坚守更长一段时间,与第400团麻痹轻敌丢失盘山有极大关系。若追究责任,团长李生润首当其冲。集团军总司令傅作义指示第61军副军长贾学明,先将李生润逮捕押送二战区军法总监部。李生润被抓捕后,托词解手,越墙逃跑了。
李服膺跟随阎锡山20余年,唯阎锡山之命是从,是晋军将领中的“五台派”,阎的心腹。
李服膺来到第二战区司令部行营。阎锡山就派人把他扣押在执法总监张培梅的宪兵队。李服膺被扣押起来后,傅作义曾几次向阎锡山进言,盘山永久工事失守,影响天镇、阳高防守和尔后战局,主要罪过在团长李生润及其旅长刘潭馥身上。为严明军纪,激励军心和应付国内舆论,可以杀团长,处分旅长。阎锡山当时同意了傅作义的建议。
军法总监张培梅得知李服膺部天镇溃败、雁北失守的战况,主张按战时军法处决李服膺。但当他知道天镇、阳高失守的全过程后,认为李服膺不是死罪。张培梅向阎锡山请求将李交付他依法处理,阎就是不同意。后来,阎锡山于深夜提审并下令处决李服膺时,最有资格坐在大堂上的执法总监张培梅却没在场,这也许能说明他对此判决仍有争议。
半个月后,阎锡山从太和岭口回到了太原。他终于下定决心处决李服膺。其原因有三:一是李服膺的老同学,南京军委会执法总监唐生智来电,要求将李押解至南京审理。若这样,雁北国防工事偷工减料之事就会败露;何不先杀李灭口。二是蒋介石紧盯住不放;汤恩伯也在蒋面前状告李服膺在平绥线作战不力,使汤部蒙受重大损失。三是舆论压力太大,不杀个军师旅长难以应付;并借杀李服膺警告晋绥军将领,以制止溃逃之风。
10月2日深夜,一辆汽车悄悄停在省府大堂门口,宪兵从车上押下李服膺,他没有被绑。一进大堂,李服膺发现大堂内设有公案,宪兵肃立,气氛阴森,大吃一惊:“这是干啥?”
这时阎锡山从里屋走出来,他双手支撑在公案上,眼睛盯住李服膺,低声说:“慕颜,从你当排长起,一直升连长、营长、团长、师长、军长,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你却对不起我。第一,你做的国防工事不好;第二,叫你死守天镇阳高,你却退了下来……”
李服膺说:“让我守六天,我守了六天,我有电报……”
“你胡说!”阎锡山逼视着他,又说:“你的家,你的孩子,有我接济,你不要有顾虑。”
李服膺流下了眼泪。阎锡山朝周围的人点点头,快步离开。
陪审官谢濂说:“慕颜,你还有什么家事,可以告诉我。”
李服膺气愤地把帽子一摔:“那还说球哩!”
宪兵上去绑他,谢濂制止:“那像什么样子!”宪兵把绳子搭在李的肩上。
上车后,李服膺对谢濂和宪兵司令张建说:“为啥这样糊里糊涂地杀人,让我死得不明不白?”车开到刑场,李服膺被枪毙了,时年48岁。
各地报纸都在显著位置登载了,败军之将李服膺被惩办的消息。阎锡山却赢得了一片赞誉之辞:铁面无私、执法如山、秉公办事、阎长官“挥泪斩马谡”。
李服膺一死,对阎锡山的责难几乎都化解了。
李服膺是抗战爆发后,第一个被处决的国民党高级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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