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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瑶因为是坐陈依然的马车过来的,所以回去的时候陈依然让车夫先将傅瑶送到铺子里。
傅瑶下车后没有回铺子见马车走远了,才转身往东大街去。她要去云熙说的药店去看看,也许云熙还在甘州城呢!
也不知道是哪个药店?傅瑶懊恼的敲敲脑袋,居然忘问了。
好在很快她就打消了自责,因为东大街只有一家药店。
药店没什么特别的,有一个抓药的小伙计,傅瑶说了来意,小伙计立刻去后面把掌柜的叫了出来。
见到傅瑶以为她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傅瑶问起云熙的情况,掌柜的也不是很清楚,只说云熙已经离开甘州了。
至于有无危险,不清楚。
傅瑶问不到有用的信息郁郁寡欢的回了铺子。
王氏和朱氏在厨房里忙碌,虽然早点的生意好,但目前来说她们的负担也很大。
“过几天咱们开始做炒菜吧?”朱氏道。她对自己的炒菜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可能比不起某些大酒楼的大厨,但她们的铺子主要是面向平民,朱氏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胜任。
王氏想了想,现在人手少,光做早点的话可以忙的过来,但是如果一同做了午饭和晚饭,那就会很累了。尤其是早上她们要天不亮就起床,本来就够辛苦了,晚上还得忙到那么晚。
“要是多个人就好了。”
王氏知道这炒菜是一定要做的,光是税钱她们现在的早点就负担不起了。别看生意好,全交给了官府。
“阿娘,我想回去琼州一趟,看看能不能在那边找两个农妇过来帮工。”
傅瑶收起了对云熙的担忧,目前来说再多的担心都是于事无补的,还不如好好把自己的铺子经营好。
“对啊!”朱氏拍了一下大腿,“咱找两个相熟的农妇,他们是可以自由出入甘州的,知根知底的也放心不是。”
王氏也点头,问傅瑶:“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上次傅瑶遭遇胡人的事情,王氏到现在还后怕。
“阿娘,没事的,陈指挥使不是说了吗?现在甘州到琼州的地方都有巡逻的士兵,很安全。”
说实话陈指挥使真的很尽责,一出了那件事情立马将沿途警戒了起来,还派了几路士兵巡防。
王氏来的时候也见过那些巡逻的士兵,想了想也放心了。
谁知傅瑶还没来得及回琼州,晚上的时候,她爹傅权泽忽然过来了。不过是跟陈指挥使一起过来的。
来了之后也只是派人过来说了声,她爹本人直接跟去了陈府。
傅瑶心里不免疑惑,看样子陈指挥使带她爹过来是有事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不过这也说明现在陈指挥使很信任自己的父亲了。
等到她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傅权泽才回到铺子里,傅瑶现在是跟王氏睡在一个屋里的。傅权泽过来自然也睡在这屋。
睡眼朦胧间听到王氏问:“老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哎!京城出事情了,”傅权泽语气似乎有些沉痛,“太子……被废了。”
“啊!”王氏惊呼。
傅瑶也惊的一下子清醒了,猛地坐起来,倒是吓了她爹娘一跳。
“阿爹,你说真的?”
傅权泽点点头,坐到炕上。
傅瑶思绪辗转。
被流放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可是京城的一切仿佛是很久远的事情,就连所谓的皇帝、太子,都变得很模糊了。
从她会走路开始,王氏就曾带她进过宫。之后的每年几个大节日也都会被带进宫给各位贵人请安。要说皇帝和太子,也是见过几次的,只是现在想来,都很模糊了,只记得太子是个相貌才气都很平庸的人。这样的人被废了,其实一点也不奇怪,何况皇帝有二十几个儿子,一人搞一个小动作就能让太子被厌弃。能撑到现在还是很不容易的。
不过她爹却是有不同的看法,“朝廷将会有一场动乱了啊!”
傅瑶默然。太子被废,诸王在暗地里的较量将会明朗化,而诸王背后的世家皇族又都会开始互掐。内部被分化,外部的觊觎者们也会蠢蠢欲动。
就好像胡人……
怪不得上次他们敢明目张胆的跑过来作恶呢!
“这是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我们也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陈指挥使担心这件事会产生一些动乱,赶着过来跟甘州的指挥使商量一下怎么防御可能存在的危险。”傅权泽解释他们突然过来的原因。
看来陈指挥使很有远见,想到了太子被废背后可能会出现的隐患。
“我也想过了,琼州毕竟不比甘州的城防严密,你们在这里我也放心些。”
“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王氏蹙眉道。
“继续选个太子出来喽!”傅瑶漫不经心的道。心里却很庆幸,他们现在不需要参与那些了。这如果是在京城,说不准就得被人拉入哪方的阵营,到时候支持的皇子胜了还好说,要是败了的话,流放都是好的呢!
“哎!皇帝那么多儿子,这下又是一番你死我活了。”
几人都沉默,的确是这样,太子的位置等于是一块最大的肥肉。不管是谁,只要是皇子,都会想争上一争的,更何况皇帝现在也年老了。
“哎!不管是谁当太子,都跟咱们没关系,”王氏叹道。
第二天,陈指挥使带着傅权泽去了甘州指挥使的家中。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太子被废的消息,毕竟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只是甘州离京城太远,人们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除了当权者们,其余的人没有任何感觉,该吃吃该喝喝。
傅瑶也只是在昨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震撼了一下,睡了一觉后就把主要的精力投注在早点店上了。既然她爹来了,那就可以跟他一起回去了,这样也免得王氏担心。于是趁着有时间她赶紧去街上买了些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带回去。又给陈夫人的儿子赤儿买几种风筝,上次来的时候答应他了的,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天才送到。
拎着大堆东西正走到街口的时候,看到她爹和陈指挥使的马车过来,傅权泽于是下车帮女儿拿东西。离铺子也不远,他们也不用陈指挥使送了,跟陈指挥使打了个招呼后马车就离去了。
傅瑶不知道他们跟甘州的指挥使是怎么谈的,但是从陈指挥使的面色上可以看出他明显的很生气。
看来他们的建议没有得到甘州这边的认同。
“阿爹,你们还要在甘州呆几天吗?”傅瑶问。
“嗯,陈指挥使还要在这边商量一些事情,或者看看京城的动向,可能要过几天。”傅权泽道。
正说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一个大嗓门吆喝着什么。
“麻……蚶子咧……麻……蚶子咧……”
傅瑶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麻蚶子,这可是海产啊!
“阿爹,咱们买点吧?”
傅权泽对于女儿的要求一般都会满足,听了冲着前面喊道:
“卖麻蚶子的,等一会!”
“哎……”那个大嗓门应了一声,接着就听见马车往回倒退的声音。
卖麻蚶子的是一个年纪约四五十岁的男人,他赶着一辆大车,车的四围都围了起来,里面是堆的高高的麻蚶子。
距离琼州约百来里地就是海边,那里有渔村的村民靠打鱼为生。这样的距离,在傅瑶的前世当然是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交通工具落后的年代,就是很远的路程了。因此,这里的人们都很难吃上新鲜的海产。
她们唯一能吃到的新鲜海产,就是这种麻蚶子。因为麻蚶子离了水,还能活上一段时间。即便如此,也不是每年都有人来这里卖麻蚶子。
毕竟路途太远。
傅瑶走到车跟前,仔细地朝车里看了看。麻蚶子的个头很大,很多麻蚶子都张着嘴,里面的蚶子肉还在动,而且还能听见咔咔的蚶子壳开合的声音。她伸出手,用一根手指碰了碰一只开口的蚶子,那蚶子立刻收回蚶子肉,将蚶子壳随即也合上了。
这些麻蚶子很新鲜,应该是早上捞上来后,立即就装车赶来卖了。她暗暗地咽了下口水。这种麻蚶子皮薄、蚶子肉厚,味道特别的鲜美,她前世就很爱吃。
“您看看,我这蚶子都是早上刚捞上来的,用快马赶着拉过来的,都新鲜着呢!”
“你这麻蚶子多少钱一斤?”傅权泽问。
“五文钱一斤,”赶车的男人痛快地答道。
傅瑶眯了眯眼,这个价钱,能买到这么大个、这么新鲜的麻蚶子,在她看来,是很便宜的。 即便正是海产汛期,但是来她们这卖蚶子的,也非常少。有的时候,一年也没人来一次。
“阿爹,我们多买点吧?我想吃,”傅瑶道。
傅权泽慈爱的看了看傅瑶,对男人道:“你跟我到铺子里吧!”
他们现在手上都拿着东西,也没篮子装麻蚶子,反正铺子离这也不远了,正好可以过去。
赶车的男人点头,跟在他们身后走。
到了铺子后,傅瑶从后院拿了两个篮子出来,文德听说有好吃的,也拿了个篮子出来。
都装的满满的,过秤一称,去掉篮子的重量,总共六十二斤。
“这东西不能放,买这老多,我看你们有几个肚子。”王氏笑着摇头道。虽是如此说,却并没有要傅瑶少买。
“二百二十四文钱,我们买的多,给你二百二十文吧。”傅瑶就道。
“行啊!”赶车的男人没有啰嗦,答应的很痛快。
王氏就拿了一串钱,又数了二十个铜钱出来,
“大叔,你下次什么时候再过来卖蚶子?”傅瑶又问。
“过几天吧!”
“下次你来的时候,路过我家铺子停一停,兴许我们还得再买些蚶子”傅瑶道。
“那行啊!”男人痛快地答应了,随即赶着车走了。
一家人将三篮子麻蚶子抬进屋里。
傅瑶捧起一捧蚶子来,闻了闻,清新的、海的味道。
文德就蹲在篮子跟前,眼巴巴地看着,不肯动窝,那样子恨不得立刻就能吃到嘴里。
只是,不管多么心急,这刚买来的蚶子都不能立刻就吃。
“这急不得,得先让它把泥吐出来。”王氏就又朝傅瑶和文德笑着道,“这么多,你们去多找两个大盆来。”
麻蚶子从海里捞上来,里面的泥沙不会少,要将麻蚶子放在清水中,让它将壳里的泥沙吐干净了,才能吃。
“奶奶,什么时候能吃上蚶子?”
傅权泽提了两桶水回来,傅瑶和文德又找了两三个大木盆。将蚶子倒进入,再加满水。文德一边干活,一边问王氏。
“多让它吐会泥,明天吧,明天咱再吃。”王氏道。
一个晚上,足够让这些麻蚶子吐干净壳里的泥沙了。
为了吃到美食,等待是必须的。
弄好这些后,王氏和朱氏又去厨房里忙碌。早点的大骨汤都要熬制七八个小时,还有肉,也得手工剁碎,这些都得提前弄好,第二天早上就可以省很多工序了。
家里没事,文德就搬来个小板凳,坐在大木盆旁边。他托着下巴,一边看着里面的麻蚶子,一边和傅瑶说话。
“姑姑,这蚶子明天怎么吃?”文德很期待地问。
麻蚶子味道鲜美,怎么吃都是好吃的。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将吐干净泥沙的蚶子放进大锅里煮熟,然后剥出蚶子肉来,蘸着蒜泥酱油吃。也可以直接将蚶子肉剥出来,炒韭菜或者炖豆腐,都相当的美味。
“明天先煮一大锅吃,剩下的,晌午吃炒韭菜,晚上吃炖豆腐。”傅瑶就道。
“好!”文德笑眯了眼睛,讨论吃的是他最高兴的事情。
“这么多蚶子,咱们现在有五口人,一天怕还吃不完哪!蚶子是好吃,也不能一下子吃顶着。”?王氏到后院拿晒好的梅菜干,她们现在多了样梅干菜包子,卖的很好。听了文德的话她有些担心,“这东西又不能放,一放就不新鲜了。这东西不新鲜可不能吃,把人给吃坏了,要不给街坊邻居送点?”
所谓的把人给吃坏了,就是吃了不新鲜的蚶子,人会生病。
“阿娘,那把蚶子肉挖出来,晒干了,慢慢吃那不就行了。”傅瑶就道。
这里的人们,也就吃这一季的鲜货。他们不是渔民,并没有将蚶子晒成干,留着以后吃的意识。
“晒成干,慢慢吃啊!”王氏有些犹豫,她没看人这么做过。隔行如隔山,她们是农民,不是渔民。
“阿娘,你看干货铺子里,还有鱼干卖哪!”傅瑶就道,“我想吧,人家住海边的人,这种东西当季的肯定都吃不了,就好像,我们到秋下还晒菜干那,人家能晒鱼干,这蚶子也肯定能晒干吃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就是这个理。”王氏点头,“那行,明天吃不了的,就晒干了吃。”
其实很多事情,等别人做过之后,其他人看着就觉得非常简单。比如说,出现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他人才跟着开始吃。虽然,螃蟹本来就是能吃的。
晚上临睡前,木盆里本来清澈的水,已经浑浊不堪了,只得又换了一盆清水,大家才去睡觉。
半梦半醒之间,还能听见麻蚶子扑哧扑哧的吐水声,怀着明天就能吃到美味的美好愿望,傅瑶睡着了。
第二天,早点时间忙完了。傅瑶、、王氏、朱氏和文德先挖了差不多一斤的蚶子肉出来。蚶子吐了半天加一整夜的泥沙,中间换过两次水,因此蚶子肉里面已经非常的干净了。
早上的时候,王氏已经买回了一斤韭菜,于是,等傅权泽从陈指挥使那边回来的时候,饭桌上就多了一道炒的香喷喷的麻蚶子炒韭菜。外加一盆白煮蚶子肉,麻蚶子很好煮,水一烧滚,原本闭合的蚶子壳张开了,蚶子肉就熟了。
王氏捣了蒜泥,加酱油,调了一碗浓浓的蘸汁。傅瑶又将前些天炸的辣椒油倒进去一点点,肥美的蚶子肉,蘸一点点酱汁,吃进嘴里满口鲜香。
不过要晒蚶子肉,首先得把蚶子肉从蚶子壳里挖出来。这将近百斤的麻蚶子,可是不小的劳动量。
于是,吃过了晌午饭,傅权泽没有出去,将一桶桶的麻蚶子都提到铺子外面一棵大树下,王氏、朱氏、傅瑶、文德都搬了板凳,拿上盆碗,出来坐到树下开始挖蚶子肉。
挖出来的蚶子肉,就被王氏放在草垫子上,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临近傍晚的时候,一家人背后的蚶子壳已经聚集成了一个小丘。王氏又拿了一个小盆给文德,又数了几枚铜钱给他。
“去豆腐坊买三块豆腐。咱晚上吃蚶子炖豆腐。”
文德欢呼一声,抱着盆子就跑了。
“慢点,小心点脚下头。”王氏在后面不住地喊。
蚶子肉都挖完了,傅瑶捡了一小盆留作晚上吃,其它经过这半天的暴晒,已经半干,都收进铺子里,打算第二天接着晒。
王氏看着这么多的蚶子,有些发愁。
傅瑶笑着对王氏耳语了几句,王氏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那还真值当试一试,我说那,我家五娘做事心里最有谱了。”王氏点头道。
“什么啊?”傅权泽疑惑的看着妻子女儿满脸笑意。
“阿爹,你有没有觉得咱家现在的炒菜做汤啥的,都比以前好吃了?”傅瑶开口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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